一通检查下来,十一队社员们的家中,连个铁钉都没见到,更甭说三、四十只铁锅了。
“娘勒个毛的,我就不信三、四十只铁锅能飞喽。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村支书上纲上线后一顿臭骂,对全队干部社员大发雷霆。
村支书五十来岁,姓王名庆波,是土改时期就上任的老干部。一是在王店村王姓中辈份最大,二是当村干部多年,骄横无恐,在村里一跺脚,全村都能颤三颤,是没有一个人敢惹的土皇上。
王晓华梅搜索了一下前世记忆,印象最深的不是他的叱咤风云,而是在siqg运动中批斗他尸体的一幕。究竟怎样死的,为什么要批斗尸体,就回忆不起来了。
接下来是人人审查,个个过关,说明自己最近两天因为两天前铁锅还在都干什么了,与谁在一起。
这个自是好说。因为都在集体的地里劳动、一个大锅里吃饭,大家能够互相作证。
很快,队干部和社员都把自己洗白出来,最后只剩了会计陈锡林和小傻妮儿王晓华梅。
陈锡林虽然一口咬定自己就在北屋办公室里睡觉,确实没有听到动静。但由于心虚,话没说完就出了一头冷汗,汗珠子顺着脸颊成串地往下滴落。
这一情况引起了村支书王庆波的怀疑,命令民兵连长带着十三个小队的民兵排长,把陈锡林弄到别处里去审讯。
不知民兵连长、排长们用了什么法子,三审两审,陈锡林扛不住了,如实交代了昨天晚上的jian情。并说出了昨天晚上他没有在办公室里睡,而是清晨赶在厨师到来之前回来的。
于是,大队的人们又去审讯乜寡妇。
乜寡妇昨天夜里虽然受了惊吓,但为了解决肚子问题,也为了把家里的小铁物件上交,还是挣扎着带着儿女来吃早饭了。
她听说了铁锅事件后,并没有在意:丢就丢呗,反正自己没拿,怎么也不会追查到自己身上。
当大队的人们问她昨晚的行动时,她才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她不怕被说成偷铁锅,而是怕tou情暴露,这可关系到一个女人一生的名誉。
乜寡妇咬紧牙关,无论怎样问,都说自己在家里守着孩子睡觉了。不争气的身子却抖作一团。
“别捂着盖着的了,陈锡林已经全交代了。你不承认你们两个人的事,就得说出铁锅藏在了哪里。那可是路线问题,孰重孰轻,你自己掂量掂量。”审问的人说。
乜寡妇闻听陈锡林交代了,自己再瞒下去还有什么必要,便如实交代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把闹鬼的事也说了出来。
“因为闹鬼,我特别害怕,就让陈会计把我送回家来,也没敢让他走。”乜寡妇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我们今天只调查铁锅,你们的事暂不做处理。你再说说,那鬼最后去了哪里”
乜寡妇摇摇头:“后来我就不敢看它了,被陈会计拥着出的大门。”
“陈锡林看到没有”
“他说他没看到,还说我看花了眼。可我看的真真切切,脸这么大比划了一个脸盆大小,舌头这么长比划了有一尺,两只眼睛红红的,比吊死鬼还凶很多”
再问,乜寡妇就光说鬼了。审讯的人见乜寡妇有点儿精神错乱的象征,并且已经证实了陈锡林昨天晚上确实睡在了她家里,也就结束了询问,如实汇报给了村支书。
一旁的大队长鲁占武闻听坐不住了。他与陈锡林沾着点儿扁担钩子挂犁铧的亲戚,陈锡林当小队会计还是他提议的。
他相信陈锡林不会干傻事,在这种形势下不会为十一队的人藏铁锅。本想调查调查也就过去了,不承想却牵出了jian情,连牛鬼蛇神也出来啦。这事要是闹大了,非出人命不可。
“现在是寻找铁源的时候,我们应该以搜查铁锅为主,别的事先撂一撂。我们还有十二个生产队要检查呢最好别在其他事上耽搁。”
王庆波如何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王店村大部分姓王,其他姓也都与王姓结有亲戚,关系盘根错节,凡能重用的人,都与大队干部或多或少有点儿关系。这事与王庆波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二人就是平时有矛盾,这个面子他还是肯给的。
别的事不再追究,陈锡林藏铁锅的怀疑被排除,再就只剩下守着铁锅睡觉的小傻妮儿了。
虽然又小又傻,但事关重大,村支书王庆波还是亲自审问了她:“妮儿,你屋里的铁锅是谁们拿走的”
王晓华梅仍然“嘿嘿”一笑,然后口齿不清地说了一个字:“飞”
“飞”王庆波一愣:“飞哪里了”
王晓华梅又一指天空。
“飞你爹个jiba”王庆波大爆粗口。
第三十二章糖果引起的争执
满庭院的妇女大眼儿瞪小眼儿,几个没结婚的女青年赶紧把脑袋低垂。
普奶奶心里吐槽:她虽然傻,也是个女孩子,庭院里还有年轻媳妇和没出门的大闺女,你这样骂人也忒放肆了吧
但人家是村支书,她一个小小的老辅助劳力是没资格说的,不说心里又别扭。便走上前,说道:
“她一个傻闺女把“闺女”二字吐得重重的,哪里会理解你问的话。她说的飞,保不住是说蝈蝈哩。昨天中午,有孩子拿着麻子叶蓖麻叶包着的蝈蝈在庭院里玩儿,她也凑过去看。
“孩子们你撕我夺,蝈蝈掉出麻子叶飞了。你一问铁锅,很可能让她想起蝈蝈来啦”
“什么玩意儿”王庆波仍然爆粗口:“瞎兰子,怎么让一个傻孩子看仓库”
王贵兰:“是这样的,她娘把她带了来,在这里生孩子时难产死了,她再没有别的亲人,又死活不跟着继父。
“队上看她怪可怜的,就收留了她。其实,东耳屋里只放了一些烂七八糟的东西。铁锅又是禁止户里用的,也就没重视。不承想出了这事。”
大概王庆波也意识到自己失口了,又见这事一点儿眉目也没有,再追究下去自己骑虎难下,便声色厉荏地说:“我们还要去各队检查收铁器的事,你就不要去了,留下继续开会。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给我找出铁锅来就行。找不出来,我抹了你。”
大队的人们走了以后,本队的干部社员又议论了一番,自是没有一点儿头绪。也只好作罢。
事后,队长王贵兰让人代写了一篇深刻检查交到大队部;陈锡林被调离十一队,由一队上的会计牛瑞喜接任了他的工作,铁锅之事不了了之。此是后话。
时间也就半上午,队长王贵兰又吩咐社员们就近做一些农活;厨房里也开始做午饭。队部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人们各忙各的,没人搭理王晓华梅。她也想放松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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