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到了五文河,这五文河当地人又称其为宁海河,在王争看来,这里简直就是宁海洲的天然屏障,水流湍急且只有一座小桥可以通过。
崇祯九年一月份的胶东,天气由于小冰河的影响倒也有些寒冷,王争拿手试了试水流的温度,也是相当的冰冷。
这时候王争看向最中央的那一处木桥,心想:若是将这处木桥毁掉,在冬日里这小小的五文河怕是就成了宁海洲的天堑,若是想过河自然不那么简单。
过了五文河,没有几里地就能到宁海洲城,当王争远远的看到宁海洲城南门上的城楼时,天色已然蒙蒙亮了起来。
这宁海洲城便是后世的牟平区,后世几十万人口的一个区虽说不是很繁华,但也不会见不到行人。
荒无人烟,现在的宁海洲城给王争的感觉就是如此。
王争已经来到了州城外不远,但除了那些不知弃置多久的田地与房屋以外,居然见不到几个路上的行人。
在崇祯五年的时候,宁海洲城曾遭了一次大兵灾,当时闹得最大的便是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贼的叛乱。
大凌河之战祖大寿被女真兵围困,孔有德奉命增援,路途上与当地豪族不合,愤然率军反叛。
继而带着叛军一路攻城掠地,席卷胶东,先后围攻登、莱二府,当时就连登莱巡抚孙元化驻守的登州府城都被叛军攻下,其余的各县各州自然也没能幸免,宁海洲境内也被叛军围攻。
胶东自古以来便是富庶之地,地势易守难攻且处处是险,连年征战的北方唯一能与繁华的秦淮相比肩的也就只有胶东。
但崇祯五年至今不断的兵灾与匪患,使得现在的登州看起来格外的冷清,官军更是无恶不作,更甚于匪贼,有甚者居然传出军粮不够抓去百姓孩童食用的恶劣行径。
登莱兵备废弛,在崇祯五年时便被孔有德率领的几千边兵打的一泻千里,毫无抵抗之力,朝廷甚至只能从各地调集官兵镇压。
其余的官兵比起登莱二府的本地兵来说好不了多少,素质也是参差不齐,不仅被孔有德连败,更是传出杀良冒功的事。
想到这里,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这一路上王争为什么没见到多少行人,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冒着生命危险在外走动的人,除去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也就只剩下王争这类有要紧事不得不出门的人。
走到门前,王争看见了十分滑稽的一幕。
两个身穿破旧大红色衣袄的人靠在城门边上谈笑着什么,王争起初还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走近一看,居然有一个人手里抱着一杆木制的长枪。
当时王争的表情十分精彩,看着眼前两个混子模样的人,这难道就是朝廷的官兵
事实正是如此,这两个官兵一个人手里的长枪已经不知道扔到了哪里,虽说天气寒冷,但他们身上的鸳鸯战袄却十分厚重,穿在身上热得很。
不过还不能脱下来,他们平日就靠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官衣唬人,若是脱下去他们可就和普通的百姓再无两样,所以只好敞着怀,一脸难受的靠在城墙边。
那一副样子,军容军姿是不要提了,比起王争杀的那三个巡检张大成的盐丁还有所不如。
在后世当兵最主要的便是军容、军姿与军规,这些是基础,但眼前的官兵这三样是一样都没有,加上王争近来对官兵的了解,可以用保民不足,害民有余来形容。
怪不得孔有德这种人都能在登莱横着走,确实是兵备已经废弛到了极点。
似乎是有些意外,这两人手里有长枪的那个呦呵一声走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争,眼神一直是波澜不惊,但最后视线却停在了王争腰间的腰刀上。
见到他的模样,王争这才忽的想起,自己就这样带着那些盐丁的腰刀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心虚之下,就要出口解释,但这时那官兵却先张口了。
他讪讪一笑,说道:“不知小哥是哪位大人府中的家丁,怎生一大早的才回城”
凝神看着这官兵的模样,王争实在看不出来这货是装出来的,应当确实是不认得自己,当下试探性的道。
“小爷是巡检张大人府中的盐丁,这是出去缉拿贩卖私盐的盐贩子去了”
第五章:路遇不平拔刀助
说出这话的时候,王争表面上故意做出倨傲的样子,但是身体却在微微前倾,双手随时准备动作,紧紧盯着眼前这两个官兵的表情。
若是这二人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王争会毫不犹豫的抽刀而出,来个先下手为强
不过事情显然没有向王争担忧的那样发展,眼前这两个卫所兵听到王争的话后先是对视一眼,随后直接一左一右让开了进城的道路。
起初问话那人还嘿嘿笑着走到王争身边,似是套近乎的道:“老哥这次出城怕是又捞到不少好处吧”
听到这话,王争眼珠一转,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他们都去外头庄子快活了,也就只有本爷先回来了。”
边说,王争边在这两个守门军户羡慕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宁海洲城,一边松了口气。
进了城,王争忽然有一种茫然四顾的感觉,往常一次没来过,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走,瞥了一眼身后这两个军户,见到他们仍是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直走,紧跟着径直拐进了一处小巷。
宁海洲城并不似王争想象中的州城一样又大又繁华,街道上充斥着各色垃圾与牛羊粪便,也不知道多少年未曾清理。
还有些不知名的液体被随手泼洒道路边,各种臭味随之袭来,本来包着的石砖成色已经一点都看不见了,能看到的只是那肮脏的土地。
其实明朝早先确实有专门清理街道的吏员,只不过自从到了嘉靖后待遇逐年下降,俸银还不够一个人的吃用,自然没人喜欢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到了这崇祯朝的九年,早已经逃得一干二净,就连京师都不会剩下几个,这种偏远小州城的吏员,更不会有谁去费心费力的去查。
也许是时间还早,城中仅有的数间商铺并未有一间在开门营业,街道上也没有几个行人。
说实话,走在小巷中的王争其实已经迷路了,不知道该往哪走
毕竟是第一次来宁海洲城,虽然没有印象里的大,但那错综复杂的街巷网对于王争来说也太深了,王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这小巷子的宽度也就只能让一个半人并排而走,王争走在这里不仅要躲避两侧偶然凸起的石块,又要时刻注意脚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坨不知堆在这多久的粪便。
捏着鼻子来到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与义井庄一样,这院落低矮的土墙王争随随便便就能跨过去,不过王争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咚咚咚”
王争的手指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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