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饷银足有半年未发,人心惶惶”
“发饷吧守戎”
王争只说了这一句,下面的各个将官以为王争服了软,个个都是争先恐后的跳出来,摇身一变都成了奋不顾身,替属下讨要兵饷的忠义之士。
这时,原先说话那千总呵斥道:
“住口,怎么和新来的守戎大人说话呢。”
这声呵斥不痛不痒,说话的那几个千总也都是哈哈一笑,漫不经心的打哈哈一般朝王争抱了抱拳。
那千总又说:
“启禀守戎,其实兵丁催促饷银已持续数月,我等苦苦等的就是您上任,如今若是再不发饷,怕是”
“怕是有兵乱闹饷之危”
那千总的话被打断,见到说话的是王争,这才是点了点头。
“你们这一套从哪学的,是那些文官吗倒是说的有理有据啊。”
王争忽然笑了出来,给那些军将看的一头雾水,以闹饷相胁迫,就连韩大虎也不得不畏惧三分,他这是在笑什么
追根溯源起来,倒是要从崇祯二年的宁夏叛乱说起,那年之后,崇祯皇帝便是发下严令。
但凡城中发生兵士鼓噪叛乱的,无论是以何种背景为开局,镇守军将皆要处以重罚,轻的有剥夺兵权流放充公,重则有杀身抄家之祸。
但如今大明的财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连军械、衣甲都是数年未发,更别提各地的饷银了,若是真查起来,怕都拖到崇祯十七年以后去了。
尽管崇祯皇帝严令在前,各地军将如芒在背,但军士闹饷仍是年年都有发生,影响恶劣。
这些叛乱明军的所作所为与流寇毫无二致,但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被朝廷重赏抚恤下来,要么是转而加入流贼为祸一方。
闹事的是好结果,不好的结果就要当地的镇守军将承担了,每每都是被下狱斩首。
况且各地军将皆是地头蛇,守备如同知州一样,流水一般的更换,早就没了实权。
第一百零四章:讨饷
例行的守备聚将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州城官兵从四处而出,他们手持刀枪,好像是准备许久,居然打起了条条大旗。
早起的百姓纷纷避让,看向大旗之上,触目惊心。
“新任守备无义,积饷不发”
“当兵吃饷,天经地义”
他们举着各式各样的旗子,喊着的口号也是五花八门,但目的都是一样,汇聚在一起朝守戎府邸与州治而去。
不少人更是在其中大肆鼓噪,调动官兵的积极性,起初倒还好些,但越往后越是变了样,很多官兵偷偷离开队伍,冲到一旁的街巷之中大行抢掠之事。
平日里的一些地痞无赖见到机会,也都是趁着混乱无人管制,以往不敢做的事都要来上一遍。
原本还是宁静的州城此刻却如人间地狱一般,百姓奔走哭嚎,乱兵乱贼互相勾结以成规模,走到哪抢到哪,后来就是连军将们的家丁都是管束不住,加入到这个行列中。
守备官邸,如同风暴来临之前的宁静一般,会议仍在继续。
说话的那千总叫何刚,王争的话似褒似贬,一时之间也分不清真正意图。
这些州城千总以往就连韩大虎都不放在眼里,这是第一日上任,这才是给王争写好脸色,此刻见王争似笑非笑,终于是有人站不住,出列说道:
“守戎此笑何意”
哦了一声,王争见到出列的是一名姓许的州城千总,收敛笑容,正色道:“无意,依本守戎拙见,那些饷银还是不发的好。”
卢魁欲言又止,正要出列,被董尽孝一把拉住,朝段天德怒了努嘴,卢魁这才是注意到,低声道:
“奇了怪了,往日这段天德不是最能鼓噪,今日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董尽孝又是细细大量一番王争,摇头道:
“何刚和那姓许的互相勾结,此来怕没安什么好心,你我还是静观其变,不要引火上身”
“好,我听你的,看看再说。”
王争起身,在阶上来回走了几步,说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的饷银是供养有用之人,这些兵痞,依本守戎看还是免了,银子省下来干什么不好,何千总、许千总以为如何”
这王争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几句话间,可是一点都没给自己这些州城千总留颜面,任谁都知道,讨饷只是个名义,军将们也是借此名义塞满自己的钱袋子罢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军将尽是炸开了锅,王争看来是要断了大伙的财路,不讨饷,如何能有银子吃酒玩乐
何刚脖颈之间青筋直露,已是在爆发的边缘,冷笑道:
“听守戎此意,莫不是说卑职等麾下军兵不堪重任,受不得朝廷之饷”
“正是此意。”
何刚本以为这么说王争会畏惧三分,却没料到王争豁然起身,一点也没推诿。
“这”
“放肆,太放肆了,当兵吃饷,天经地义,王争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怕军兵闹饷吗”
董尽孝皱着眉头看向王争,这么一说可是彻底将军将们激怒,王争难道有必胜的把握吗
听了这话,王争怒极反笑,回过身去:“说来说去,你等无非是借闹饷胁迫本守戎,当真以为我王争孱弱可欺”
事实虽是如此,大家也是心知肚明,都靠这个发财,自然没有人会说出来断了自己的财路。
许千总把住何刚,低声抱拳道:
“守戎息怒,卑职不敢,然军兵拖饷已有半年之久,若不发饷,如何安稳军心”
“是啊,军心不稳,上头怪罪下来,你这个守戎怕是当不了几日”
王争道:“根本就没有军心,何来稳定军心一说这些兵痞尚且不如我的盐丁,合在一起居然也能称作军队,依本官看,还是尽数解散了回家种田的好。”
何刚挣脱许千总,蹭蹭几步上前,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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