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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湾 旷野牧歌 2364 字 2023-10-12

当瞅见墙上斗呀批的标语时,媒婆不由得想起那老光棍要批她的话,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心想这说媒是积德行善的事,咱又没做过亏心事,才不怕呢。媒婆喜欢叶子这女子,她心想即使挨批,也得把叶子的事儿给办了。这柳湾离清平也就五、六里路,媒婆一路迈着小脚,赶着太阳,瞧着秋景儿,不多时便来到了清平的张家。

这清平的张家,按这时的通常说法,算是中农,小四合院,高门楼,大瓦房,只是一连三代的单传,人丁不旺。先前张家小伙与叶子订婚的时候,张家妈则是私下偷偷请人看了八字的。看字的人说叶子多子多福,再加上叶子本身长得一副美人坯子,且心灵手巧的,这张家自然也十分的满意。

媒婆一到张家,先是说了一通叶子如何的好看、如何的能干、打着灯笼十里八村都难找之类的话。张家妈自然是开心地要感激了一番,然后说儿子已经从部队上复员了,想早一点抱上孙子,要媒婆给亲家母好好说说,趁早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办了。就这么巧,两头的人可真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这媒婆自有她的道道,人家接过话茬,却又说了一通吴家就叶子一个姑娘、如何舍不得之类的话。一听这话,那张家妈倒是真有些急了,一再地拜托媒婆跟吴家通融通融。而媒婆呢则只是笑着不答。张家妈好说歹说,那媒婆才答应回头给叶子妈说说看。张家妈自然又是感激,又是送点心的。就这样,媒婆这么一来二去的,便定在种小麦之前给叶子办婚礼。

典礼那天,张家迎亲的抬着彩礼儿,新郎官一身草绿色的确良军装,戴着一朵大红花,推一辆飘着红绸带的自行车,在柳湾一群男男女女、老的少的围观下,大大方方地来到了吴家。

尽管年景不好,庄户人手里拮据,但婚礼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吴家还是按庄户人的习惯,请了厨子,摆了十几桌薄酒,把亲戚朋友、邻居和好友娥儿及其爹妈都一起请来,吃了一餐喜酒儿。当然,环儿就嫁在本村,是随婆家来的。

叶子也穿着草绿色的确良军装,戴着一朵大红花,推一辆飘着红绸带的自行车,由娘家送亲的人陪着,跟着新郎官和迎亲的人去了张家。

嫁女儿是小,娶媳妇是大。张家更是尽其所有,甚至借了些饥荒,摆了几十桌宴席,当着众人宣读了结婚证书,向像三鞠躬。虽然说这年月不许使用鼓乐,但张家还是悄悄弄来一面鼓,让孩子们使劲敲了敲,放了一通鞭炮,热闹了一番,算是办了个像样的婚礼。

洞房花烛夜,邻居都跑来闹洞房。嬉闹中,只见主场人挥舞着尺棒儿尺棒儿,是乡下女人丈量土布时所用的尺子,通常比市尺要大一点,要新郎新娘合着演一些稀奇古怪的节目。要是新人敷衍了事或者不听指挥,主场人就用尺棒敲打那老要通融通融的新郎官。在柿子湾一带,大凡闹洞房都有两个保留节目,一个是“吃过桥烟”,另一个就是“掏鸽娃儿”。

吃过桥烟,就是让新娘用双唇轻轻地含住一支香烟的中段,但不能湿了香烟的卷纸儿;再让新郎紧靠新娘,贴着新娘脸蛋儿含住香烟的一端;然后一只手搂住新娘的肩和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点着的火柴,伸到新娘脸蛋另一侧,用手背护着新娘脸蛋儿以防烫着,最后把新娘含着中段的香烟的另一端给点着了。

至于掏鸽娃嘛,那便是压轴戏了,就是要新郎在洞房里当着大家的面,想方设法撩起新娘的上衣,给大伙儿瞧上一眼。每到演这一出时,大凡遇到有性格的新娘,那两个新人在炕上就像摔跤一样,搬过来挣过去的,新郎官要不使出浑身解数,这闹洞房才会在满意的嬉笑声中曲终人散的。

叶子嫁到清平,邻居没有不夸新娘好看的。张家爹妈乐得合不拢嘴儿,盼着早点抱孙子呢。可叶子心里似乎有些不踏实。

第三十七回一心落好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叶子嫁到清平的张家后格外珍惜,成天价脸上堆着笑容,张口闭口爹呀妈地唤着,地里的活、屋里的家务就做得手脚不停点儿,没说的,就是一心想讨公婆和女婿的欢喜。邻居见叶子又好看又勤快,没有不夸张家娶了个好媳妇的。

也许是盼望已久的缘故,张家妈见叶子有了干呕的情形,自然甜在心里、喜到了眉梢。除了在队里干些轻活儿,这家务活儿,张家妈是一概不让叶子碰的。时不时还买些瓜果,做些好点的饭菜给叶子吃,照顾得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这时候物资紧缺,洋布要凭布票购买。这年刚过了元旦,张家妈便对屋里说:“这今年下来的布票儿,你们都甭想要,额得先紧额小孙子用。”张家爹笑着说:“说的那不是无的呀,布票都在你手里哩咯,谁能管上呢,还不是你说了算呀。”“嘿嘿,额就是先把招呼打在头里。”张家妈估摸这孩子到夏天就要生了,便趁着冬天农闲,早早地着手准备起尿布、小被褥、小衣服什么的了。

这尿布,一律要用旧衣服做,做了单的,做了夹的,还做了棉的。小被褥,里儿要用旧的,表儿要用新的,做了夏天用的,做了春秋天用的,也做了冬天盖的。还扯了一块红布,请人在上面画了老虎,做了一床老虎被子。做了老虎鞋,也做老虎帽子。又用干透的蚕屎,装了一个小小的枕头。用软和一些的布做了几身小衣服,有单的,有夹的,也有棉的,还做了小肚兜儿。小衣服,都是中式的,不用扣子,而是用布条儿系的。

叶子不时也过婆婆这边来一道缝上几针,听婆婆说这个、教那个的,婆媳俩就甭提相处得多好了。张家爹瞅着老婆子和儿媳妇在煤油灯下忙个没完,不时开心地笑笑,可什么也不参加意见,只顾“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烟。

入冬以后,地里没什么紧要的活干了,也就是送粪、平田啥的。生产队里不时开会传达文件,还开办了农民夜校,扫盲,学毛选。排戏、准备社火也是冬季农闲时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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