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恍神,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观池。
眼前是座典型的书院,虽然不像观池的听涛小筑那样,建立在海面之上,但布置基本上都差不多。前方一张夫子的讲桌,座下七八个学生的书案,夫子们摇头晃脑地带领学生们之乎者也。
这是书院的标配。
然此刻,这个书院里的夫子并没有因为他正站在阿沫的面前,恼羞成怒,提着戒尺没头没脑地往下敲
“叫你睡叫你睡你说说你已经是第几次在夫子的课上睡着了夫子讲的就这么无聊吗让你心生厌倦,如此渴睡”
阿沫摸着自己的脑袋,顿然明白后脑勺上那个包从何而起。
唔,这人叫自己祝英台,这么说自己这就化凡了
初来乍到,阿沫也不敢多做强辩,免得出了什么纰漏,只好忍痛先抱着脑袋,躲避了再说。
右手侧一年轻男子,赶紧抢上一步,紧拦住夫子,大声道:“夫子息怒英台昨晚挑灯夜读,回味夫子的文章中的金句妙理,直至天明,这才睡眠不足,打了瞌睡。夫子就绕她这次吧。”
夫子垂下手,斜望了阿沫一眼,气喘吁吁道:“当真你真有夜夜钻研我的文章”
那年轻人急点头,道:“千真万确,学生怎敢期满夫子”
夫子轻哼一声,背着手走回讲桌,傲然道:“虽情有可原,但藐视学纪规章,亦不可恕。祝英台,罚你将张良三拾履和程门立雪各给我全文抄写三十遍,散学”
学生们呼啦一声全散了,连夫子也抱着经卷没了踪影。
阿沫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笔墨书册,装进书袋。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记得最后的印象,是走进那道白光闪闪的大门,然后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如果自己已经是祝英台了,那梁山伯呢
她下意识地望了眼方才挺身而出护住自己的那名男子,该不会就是他吧。他也留了下来,正在帮夫子批改学生在课堂上默写的功课。
阿沫瞧了他一眼,是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一侧面颊还有个酒窝。
阿沫叹口气,这梁山伯挺招人喜欢,怎么看也不像个为情所殇的倒霉鬼。可命格上也写了,他相思成疾,郁郁而终,阳寿不过十九。
“英台”他看课堂里的人都走尽了,匆忙跑到她身边,心疼道:“怎么样夫子打得痛不痛让我看看。”
阿沫本能后退一步,躲开他想来摸自己脑袋的手,略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梁梁兄,我还好。”
他愣了愣,突然笑起来,“英台你是被打傻了吗哪里来什么梁兄,我是文才啊”
阿沫如梦初醒地望着他,失声道:“你是马文才那梁山伯呢”
“梁山伯那是什么人要不我还是找个郎中替你看看吧,怎么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马文才皱皱眉,十分担心道:“英台,我与你自小便定了亲,可谓青梅竹马。此次我要来红罗读书,也是你不愿分离,这才女扮男装与我同行。我们本是结了学业便回家成亲的,你怎么怎么全都忘了似的呢”
阿沫借口要洗澡,将马文才轰在门外,万分悲苦地一个人整理思路。
怎么会这样呢
马文才和祝英台才是原配而且看来还感情甚笃的样子,不然怎么会连他出门读个书,祝英台都要屁颠屁颠儿地跟着呢怕他被别的女人拐跑了
这这和命格上写的不一样啊出入这么大
秦叔叔,你们这命格本子也太不严谨了啊阿沫痛心疾首。
“英台,英台你放心洗,我就在外头守着”马文才尽心尽责道:“若要热水,就知会我一声,我再替你去取来”
唔,这孩子,还真是讨人喜欢
阿沫噗嗤一笑,真的解开了衣服,跳进了那个热气氤氲的大澡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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