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目送夕月离去,刚一回头便见莫少英似笑非笑地凑上前来,悄声过耳道:“你身为一个婢女这般好管闲事,不知以往是怎样活下来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婢女。”
“我”
这个“我”字拉得好长却终究没了下文。
未几、九儿心神不宁地跟着莫少英进了前堂。心想方才这般一说自家公子一定是有所怀疑了,若待会儿再问起自己深夜不睡去了哪里该如何是好可不想那莫少英自始至终都未过问一句,甚至连正眼都未再瞧过一分,就连伺候公子换衣此等琐事都让阿玉阿荷分着做了。众人对九儿突遭冷落俱是不解,可当事人九儿对此心知肚明,亦不敢再行多言只得回房独自歇息,坐等七杀使白眉的到来。
这莫少英见着九儿一走,心下一松,当即遣散众人,旋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入空无一人的周老房内,随意抽出两本过往账目,开始细细比对信件上的字迹,然不比不知,一比之下却令莫少英心生惊异。
“这字迹,这笔锋确为同一人所留、难道周老与那唐尧蛇鼠一窝可他为什么又会死呢唐尧过河拆桥”
莫少英不死心,借着灯光开始翻来覆去地察验这封信件,久而久之,竟还真在信封上寻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来。
“原来字是他写,可纸却不同哼。”
莫少英略一思忖,眼神锋利如刀,心中已有了计较。
第三百四十二章谋事在于人一
是夜,万寿山内所发生的一切可谓云谲波诡,暗流涌动。而同一星空下的昆仑派天枢峰中正也发生着一件关乎整个人间的大事。
这天枢峰乃是昆仑派七峰中的主峰,有着晨星拱北的超然地。其内不仅有着示为护山大阵七星阵枢纽的晗光殿,更有记载着仙典被后人示为道家正统的山石碑文。而昆仑派镇派绝学「昆仑决」便是历代先人受此碑文启发,加以改善,亲证后所传下的不二修道法门。据说,那神乎其神,名扬四海的「昆仑御剑术」亦是从此篇碑文中脱胎而出。
而今夜,昆仑七子中的三人,没有在晗光殿聚首,亦不在仙典山石碑文下参道,而是相约来到了一座孤零零的高楼之下。
此楼乃是后山上的一座孤楼,名曰「摘星」,楼阁矗立在山巅之上,在黑夜中遥遥望去犹如一根笔直的乌针般插入星空,直抵明月,显得那么突兀,挺峻。
阁楼之下一庞眉皓发的老者,摸着半尺银须,神色凝重道:“莫老弟,你可考虑清楚了据我所知弟妹可是一直不答应啊。”
一旁年过四十的莫行则一脸肃然道:“天机兄不必多言,莫某再如何不堪也不会为一介妇人左右”
“唉”
天机道人见莫行则如此决然,当即再不多言,转首吩咐道:“文殊,我等妄窥天机想必夜中不会太平,你自去楼顶主持摘星符阵,待我和莫掌门开启大衍之术后,不得让任何人踏进摘星楼七丈之内”
一身素月道袍的文殊神色一肃,道:“是师兄尽管安心,文殊这就去亲自主持符阵。”说着对着莫行则一揖,旋儿一撩衣袂快步走进了楼内。天机道人又对黑夜中的另一人道:“即醉师弟,我七人之中就属你的剑术最得正一掌门神韵,师兄希望你”
这话未说得一半,即醉见天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唯有缓缓收起酒壶,尴尬一笑道:“知道了,不就是看门儿当块木头嘛,师弟别的不行就这、准行”
说罢,即醉腾身一跃,手提「巨阙」翻身上了楼阁外的檐脊,刚触及瓦片随手将「巨阙」丢在一旁,仰头就是一口冷酒入腹,随后舒舒服服靠在檐脊之上,乘着酒兴,意气风发道:“师兄别这般瞪我。我来此决不是为了喝酒,这叫站的高望得远,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怎样,是不是很聪明哈哈哈嗝”
“唉”
天机道人一阵摇头叹息,一旁莫行则却笑劝道:“天机兄也不用太过担心,我观即醉老弟两眼清明,毫无醉意,并不会耽误了正事,更何况今夜我等既窥探天机,本就是求上天开恩垂示,若天公不作美,你我二人再如何防备,也不过百密一疏,终究会因各种各样的缘由失败。”
天机沉吟片刻,方笑道:“的确、是老哥执障了既如此,事不宜迟,咱们开始吧。”
说罢,二人双双入得摘星楼,后山再无人语。
未及半晌、摘星楼外悄然生风,夜风徐盛之下,整座摘星楼从下至上陡然升光。光华一飞冲天,在阁顶形成一面徐徐自转的太极图盘,兀自若隐若现。而原本看上去有些狰狞的夜中黑楼转瞬间竟是紫光万丈,吞吐光芒。一呼一吸之间,可隐约望到周围数丈之内,看似四面八方杂乱分布,实则暗合阵法的铭文光符正也随着一隐一显,暗藏杀机。
显然,这摘星楼符阵已开。然不过须臾,华光渐黯,即醉好整以暇地半躺在檐脊上,瞧着全身上下渐隐渐消的斑斓光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眯着眼望向了远方后山密林处,那里有风,风吹夜林,叶声瑟瑟,似乎还夹杂着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动静。
天枢峰密林内,张雅君与莫婉溪这对母女正马不停蹄地朝摘星楼赶去。那张雅君神色焦灼不堪,脚步亦是迈得不慢,可这还不够,她此刻恨不得肋生双翼。身旁莫婉溪从未见娘亲如此慌张过,在她的印象中,娘亲一直是个知书达理,温婉和善,行事不疾不徐,有条不紊的女人。更未曾想来时娘亲竟不惜屈身下跪,向她这个女儿求助,求女儿一起去救她的爹爹。
这张雅君身为娘亲向女儿下跪本已教人难以接受,而求的内容更是让莫婉溪觉得匪夷所思,试问谁家子女见父母有难会坐视不理,这是人之常情,更是藏于内心的羁绊。莫婉溪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但张雅君却不敢不这么做。她知道女儿和自己的丈夫一样极富正义感,生怕女儿与自己的丈夫一样固执,在知道父亲为了天下苍生,不惜性命也要行逆天窥命之举后不去阻止反是赞成
张雅君不敢赌,所以这一跪不仅仅是压上血浓于水的亲情,更压上十几年来的养育恩情,压得莫婉溪有些喘不过气来,再不忍有丝毫反对。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除此之外还有娘亲那刻意压低的喘气声。莫婉溪知道娘亲只是有些武艺根基,能从金银阁一路奔袭至此已是难能可贵。见着娘亲张雅君鬓边越来越多的汗珠,胸中隐隐发闷,遂柔声劝道:“娘,我们还是歇会儿再走吧。”
张雅君飞快地望了一眼其旁的女儿,神色坚忍道:“不、我还有的是气力。”说着,脚步竟真轻快了些。
莫婉溪见着娘亲如此拼命,心中不是滋味却也知劝说无用当下只得默不作声陪同赶路。二人又走得一阵,这次却是张雅君开口道:“婉溪,你可是觉得娘亲自私极了竟不顾天下苍生也要去阻止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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