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跟陆家有多深的感情,那真没有,他不过是跟陆昀这个老师感情深罢了。
在陆家这几个便宜师兄和老师之间,那他肯定想也不想就选择老师。
老师不许陆家子孙参加科举到底有什么用意,他从来不说,陈淮也从不打听。
可以他对老师的了解,老师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若真的是不想陆家子孙参加科举,那直接不让他们读书就是了,可现在他不仅让家中子弟读书,甚至于陆文翰这几个孙儿,还是他亲自给启蒙带在身边教过几年的。
以陈淮看来,这么做的意义很可能是在准备,等待一个陆家子孙参加科举的机会。
他都能想到这点,他不信以陆池的心性想不到的这一点,可他还是纵容大师嫂闹事。
陆池被陈淮忽然转变的话题弄的怔愣了一下,才道:“原先家里养着的刻版大师,最近不是出了问题手受了伤,就是家里有事不能继续上工,印刷跟不上,书局那边有点供不应求。”
“庆阳府最近新开了别的书局吧。”
沈惊春在一边坐了半天总算是第二次开口说了话。
陆池点点头:“不错,的确是新开了一家书局,有问题?”
他居然问有问题?
沈惊春的心情有点复杂,似乎有点理解陆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他当官了。
二甲传胪那就是科举第四名,妥妥的学霸,不可否认陆池的读书天分真的很高,但同时他也可能就是后世人们常说的书呆子。
这样的人若是潜心做学问,怎么也能成为一代大儒,可若是入朝为官,只怕到时候死的渣都不剩。
看着陆池脸上的疑问,沈惊春皱眉道:“大师兄就没想过是这新开的书局在捣鬼?而且,书局现在用的还是雕版印刷?”
她原先一直很好奇陈淮为什么靠抄书就能赚到很多银子,现在知道这个年代用的还是雕版印刷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陆池的注意力在前面一句话,后面一句他根本没怎么注意,沉默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徐家与我们陆家也是世代交好的,虽然他家这些年的重心都放在经商上,可到底也是诗书传家的人家,没理由这么做。”
沈惊春硬生生的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连陈淮都听的忍不住道:“若是真的世代交好,明知道大师兄经营着书局,他家又何必横插一脚进来,这庆阳府的书局也有几家,往年大家和平相处都没问题,怎么单他家开了书局,陆家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再者他家既然这些年重在经商,手里多少生意做不得?”
沈惊春都忍不住要给自家夫君鼓掌了。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这才是双商在线的真学霸。
陈淮本来还有话要劝陆池,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又将话给咽了回去,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道:“大师兄既然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夫妻二人也不便久留,若是二师兄三师兄回来,让人给我带个信,我再来拜访。”
陆池还在想刚才陈淮的那段话,却不想他这么突然的就提出告辞,不由皱眉道:“来都来了,不如就在家里用过午膳再走吧。”
“谢过师兄好意,只是我们才来,宅中许多物件还没置办齐全,趁着今日有空得抓紧办了,明日还得与同窗们聚一聚,后天要备考也就没时间了。”
话说成这样,陆池也不好再留,只得应了。
第69章
陈淮夫妇一走,陆池很快就反应过来,沈惊春前一段话说的是这个新开的书局的问题,后一段话说的却是雕版印刷的问题。
这世上难道不都是雕版印刷吗?
还是说在别的地方又出现了新的印刷方法?
陆池在中堂来回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追出门去想找沈惊春问个明白。
可他夫妇二人都是身高腿长的,耽搁了这么一会,早就走的不见人影了,陆池也不再迟疑,当即就叫府中下人套了车往陈淮那座小宅子去了。
另一边夫妻俩个从陆家出来,却没有立刻回家去。
家中一应家具都是齐的,日常要用到的东西昨日陈淮已经跟大满都买了回来,跟陆池说的话当然只是为了脱身。
现在她们却是要去牙行雇一名烧菜的婆子。
陈淮这次就是为了院试才来的,昨日是才到没有办法,这才亲自下厨做了顿晚饭,但不可能以后都是他做饭,沈惊春的厨艺也只能说是烧熟了能吃,而大满更是连她都比不上,到牙行找个短时间烧饭的婆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两人走在街上,倒也没有急着去牙行。
沈惊春逛过很多次祁县,但祁县跟庆阳府比起来就是四五线小城市跟北上广的差别。
女人大多喜欢逛街,沈惊春这样的性格也同样不例外。
考虑到兜里银子的问题,到底还是到了南城区才开始放开手脚逛了起来。
地方大了相应的物价也会变高,在祁县那边一碗素面只要六七文,但倒了庆阳府这边直接涨到了十文不说,连分量都还没有祁县多。
饶是这样,路边的面摊到了饭点也坐的满满当当的,夫妻二人等了一会,才等到两个沿街的空位。
摊主听到她的小声嘀咕,倒也没有因为他们乡下人进城而看不起,反倒和善的笑道:“价格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这沿街的摊位费,也比县城里要贵的多,若是面不涨价,只怕这生意做起来也是要赔本的。”
同桌一起吃面的大娘也笑道:“何止是吃食贵呢,连人力也贵了不少呢,在我们老家找人干活,一天三十文包吃住,那可是挤破头的,但在这庆阳府,哪怕一天六十文,人家也嫌少,更有那有手艺的就不要说了,恐怕一天上百文都是常事。”
沈惊春见她言语颇为爽利,加之也像是从乡下来的,便朝她一笑道:“我看大娘似乎对这城里的事颇为熟悉的样子,想请教大娘若是雇一个做饭的婆子,一天得花多少钱?”
“这就看要具体要求了。”
那大娘将她二人上下打量一番,夫妻俩长相都是不俗,虽穿的素净但衣裳看上去很新,尤其是男人,大夏天的还穿了两件,外面那件鸦青色暗纹襕衫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我瞧这位小郎君应该是这次进城赶考的吧,烧饭婆子若是短期的话要比长期贵的多,只做两餐大约要一百文一天,三餐更贵些,恐怕要两百才够了。”
沈惊春奇道:“这是为何?”
那大娘道:“短期肯定是不住家了,若是只做两餐,早上还有时间收拾家里,三餐的话得早早往你家去,只怕一天都要耗在你家,自然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