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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贤王 汉水谣 2260 字 2023-10-13

见了胡吉祥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太后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道:“哭什么皇帝还在,天塌不下来再说,不是还有哀家吗”转而正色道:“你回去转告吴妃,近日务必谨守宫规,各安其分。”

就在胡吉祥退出清宁宫宫门的一刹那,太后抛出了一句重话:“皇后须得守制”

后宫妃嫔的情绪很快便稳定了下来,朝中大臣的意见也渐渐趋向一致,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地朝着太后期望的方向发展。

初三那日,天子驾崩,阖宫举哀。太后只哽咽了一小会,便匆匆収起眼泪,强忍丧子之痛,逐一传唤重臣密谈,并召在京的皇室宗亲入宫议事。

三日后,太后领着朱祁镇胸有成竹地来到奉天殿,手指太子对文武百官道:“先帝留有遗诏,这便是你们的新君”

有朝中重臣领头,百官无不拜倒在地。

宗亲、勋戚、百官纷纷上表劝进,朱祁镇照例要推辞一番,直到举哀七日后,众人第二次上表劝进时,他才谦逊地答应了下来,并定于次日吉时即位。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太后不,现在她已是太皇太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不料新皇即位当日,天现异象,京师大雨滂沱,积水漂石。紫禁城上空电闪雷鸣,迅雷震崩谨身殿,君臣震惧。

如此不合时令的异象闻所未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太皇太后也不禁心惊肉跳,她亟召钦天监监正问吉凶。监正只伏地说了句“社稷有危”,便一问三摇头,再无言可对。

太皇太后怒道:“而今正值盛世,危从何来”话一出口,立马意识到以往盛衰之替大多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的,便久久默然无语。

奉天殿内,群臣议论纷纷,大有鼎沸之势。清宁宫里,太皇太后端坐如常,仿佛不曾有过诡异的天相。

两个时辰后,白云观第四十四代天师张宇清异乎寻常地现身于奉天殿,丢下一句“天相惟警示新君兢兢夕惕”后,转身便走,众人稍一愣神,再举目四望时,他已悄然离去。

白云观始建于唐开元二十六年,历史悠久,元初因深得成吉思汗赏识的长春真人丘处机驻宫而名冠天下。到了明代,明成祖朱棣先后令白云观第四十三、第四十四代天师重编道藏。

因这些渊源,对来自白云观的说法,文武百官自然是深信不疑。人言汹汹的乱局终于得以平复。

这天夜里,太皇太后请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云游四海的青松道长。

古时道教中人多有出类拔萃者,经史子集无所不涉,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青松道长便是其中之一,博学广识而又喜欢故弄玄虚,宣德元年因准确预判汉王谋逆而声名鹊起。

他年不足四十,却气宇脱俗,声如天籁。“战国策中,应侯范睢对秦昭王讲过神丛的故事,太皇太后可知此事”

太皇太后摇摇头。

“恒思有悍少年,请与丛博,曰:吾胜丛,丛籍我神三日;不胜丛,丛困我。乃左手为丛投,右手自为投,胜丛,从籍其神。三日,丛往求之,遂弗归,五日而丛枯,七日而丛亡。”

太皇太后急问:“此言何意呀”

“恒思那个地方的丛林有神灵,一个凶顽的少年要与神丛掷骰子,说:我赢了,丛林借给我神灵三日;丛林赢了,可困住我。于是左手为丛林掷。右手为自己掷,结果少年赢了,丛林就把神灵借给了他。三天后,丛林派人取神灵,竟没有取回去。五日后,丛林枯萎。七日后,整片丛林全死了。”

“国家好比国君的丛林;权势好比国君的神灵,把国君的权势借给别人,能不带来危险吗”

青松道长顿了顿,续道:“天子年幼,政出于臣下,国有神器,器在君手,神由臣主,长此以往,国运必衰。”

太皇太后惊问:“可有得解”

“日后宗室中当有辅佐之人。”

“谁”太皇太后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青松道长递上一束帛书,匆匆辞去。在灯火的映照下,离人行色从容,衣袂飘飘,仿佛蒙着一层迷幻色彩。

太皇太后展开帛书,只见上面写着:“龟蛇所宿,江南王府,吐哺之贤,庶人之命。”她捧着帛书足足看了一个时辰,结果仍然是一头雾水。

突然,太皇太后惊叫一声:“祁铭”旋即喟然长叹,潸然泪下。

第二章深宫余恨

“梅子,快给哀家梳头。”

大丧礼悲戚、肃穆的气氛已然散去,太后孙氏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浅笑。

一夜之间,她由皇后变成了皇太后,由坤宁宫迁到了咸熙宫。她年仅三十二岁,倾国倾城的余韵仍留在脸上,只是眼角细纹诉说着风霜无情,岁月催人。

“诶”叫梅子的宫女应了一声,挑出一把玉梳,小跑至太后身边。

梅子年近二十,皮肤白皙,只是细眼薄唇的,不免有是非之人的嫌疑。

见太后气色极好,梅子边为太后梳头边打开了话匣子:“新君即位是天命所归,合乎正统,这下太皇太后总算安心了。”她不说皇太后安心,而说太皇太后安心,自然是想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太皇太后命后宫妃嫔谨言慎行月余,太后心里多少有些憋屈,听了梅子的话,眉头一展,“合乎正统皇帝的年号恰好是正统,巧了不过,今年还得沿用先帝的年号,明年方能改元。”

“世间豪杰英雄事,江左风流美丈夫,莫非真有周公瑾再世皇太后不觉得好笑么”梅子近侍太后四年,以往宫斗正酣时,她总是在太后的耳边贬损太后的对手,讨得太后欢心,如今借着江湖术士的卦言,她如法炮制,暗贬皇上的所谓“对手”,殊不知这是前朝的事,与后宫争斗不同。

太后白了梅子一眼,“有何好笑的江湖术士赞誉祁铭,听听便行了,且能往心里去有人借事生非,混淆视听,哀家心里有数。”

朱祁铭只是王子,而非皇子,太后心中虽有些疑虑,但还不至于戒惧。

梅子点点头,道:“哦,也是,若非越王坚拒兄终弟及,皇上即位肯定要费许多周折。”

“这事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若越王或襄王即大位,太后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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