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女真三卫只有四千人马在此,加上三千豪杰、越王的一千护卫军,可用兵马在八千上下,且号令不一,届时难免各自为战。
反观瓦剌大军,围在露台四周的尽是重装骑兵,再加上后队轻骑兵,人数何止一万
他们可都是百战之兵呀
早知如此,咱们就该把那些亦兵亦民的部属招来,凑凑人数也好嘛
凡察、李满住、董山不无担忧地望着朱祁铭,见他危急关头仍是气定神闲,再想想他以往惊人的战绩,也就不那么忧心如焚了。
此前拈花儒生急怒攻心,慌不择言,无意中将女真人与朱祁铭绑在了一起,这不是海泰愿意看到的结果。海泰只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朱祁铭,正所谓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花大价钱与一帮女真人血拼,这是下策。
海泰就想出言将女真人与越府护卫军做个切分,但朱祁铭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阁下统率的骑兵不下于一万,脱脱不花把将近两成人马交个阁下,足见他对阁下信任有加。”朱祁铭淡然扫视瓦剌阵容,“这万余人马若是去阴曹地府见了阎王,脱脱不花必将一蹶不振,只能躲到某个隐秘的地方自求多福,而阁下嘛,即便侥幸脱逃,也会沦为丧家之犬”
轻蔑的口吻,公然的挑衅,换来了瓦剌骑兵的吼声震天。
阳光照得兵器、盔甲闪闪发亮,比兵器、盔甲更明亮的,是一双双凝视的怒目。
血战一触即发。
第三百五十二章谁是黄雀
紧张的对峙仍在继续,就看谁先露怯。
当骆汉率六百神机手往前推进数丈,占据一处断壁,将火铳指向敌阵时,拈花儒生匆忙上马,随海泰退回阵中。这在女真人看来,就是露怯的表现。
李满住咬咬牙,“殿下,您说,咱们该如何应敌”
朱祁铭的嘴角又弯成了柔和的弧线,“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凡察一怔,“好深奥哟,听不懂啊殿下,您能否把话说明白”
“三位将军不妨仔细看看,东西两侧,瓦剌骑兵距此各有里许,沿途丘坡密布、沟壑纵横,那两路人马无法发动凌厉攻势,咱们只需派数百弓兵居高据守,即可阻其攻势;北边地势倒是开阔,但瓦剌陈列于北端的人马太少,约有三千,若三位将军合兵一处,人数足有四千,以众敌寡,胜算极大你们看,瓦剌集结重兵于正南方向,这里地势平缓,但两旁林深树密,不利于骑兵展开队形,只需六百神机手便可令其难以发动攻势,另有三千豪杰与本王的四百护卫见机行事,咱们绝不会落得下风”
凡察、李满住、董山闻言惊诧不已。朱祁铭竟在谈笑间便对战场态势了然于胸,排兵布阵无不丝丝入扣,照此推演一番,己方好像真的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凡察想都不想,当即朝部属挥挥手,四百弓兵很快就徒步占据了露台东西两侧高地
董山咧嘴一笑,“殿下,您在此拒敌,在下三人引兵北去,抢先灭了那边的三千瓦剌骑兵”
朱祁铭暗中吃了一惊,想女真人实力不济,平时惯于同各方虚与委蛇,若遇血战不可避免时,便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血性,总是惦记着如何先下手为强,而不想让敌人占得先机。
明军若都有此血性,又何惧瓦剌这样的蕞尔小邦
“不可先下手也得乘其不备呀,大家沉住气,待机行事”
“是”
朱祁铭与三卫首领各自跨上战马。
战前应深思熟虑,但临阵对敌时万不可心机过重,七想八想就会贻误战机,双方主帅须当机立断,比的是临场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可惜,海泰这样的人只宜充任幕僚,天生就不适合做主帅,他先是顾忌女真人参战,导致己方损伤过重,故而不愿果断发动攻势,已失了先机;继而落入朱祁铭的嘴仗圈套,一番唇枪舌剑较量下来,被拈花男这个猪队友坏了大事,把本有可能作壁上观的女真人彻底推到了朱祁铭一边。
而此刻,海泰依然在犯错,见朱祁铭气定神闲,他难免会犯疑,一番犹豫下来,让瓦剌人的处境愈来愈被动。
临战总想思虑周全,追求尽善尽美,那得有惊人的计算、决断速度才行,否则,若优柔寡断,往往会得到最糟糕的结果。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海泰。朱祁铭与瓦剌骑兵屡屡交战,未尝败绩,这样的名头足以令人先忌惮三分。不久前的宣府重兵围困,伯颜帖木儿大军在占尽优势的情形下,竟被朱祁铭一举翻盘,还令海泰从此无法在也先帐下立足,这给昔日的斗篷男留下了心理阴影。
海泰从人丛中露出头来,冷峻的面色难掩他内心的疑虑,“殿下只有一千护卫军,而女真诸部与瓦剌之间并无深仇,他们未必会跟着殿下趟这趟浑水,殿下又有何能耐让万余瓦剌精兵去见阎王”
海泰的分化策略来得太晚,在建州三卫首领一心惦记着拈花男“踏平”二字的分量,且看到了己方可立于不败之地希望的时候,海泰的这番心计注定会落空
但见凡察、李满住、董山看都不看海泰一眼,各自策马离去,领军列于露台北侧,严阵以待。
朱祁铭拔出宝剑,如练的青光透着森然杀气,“女真三千英雄豪杰,你们是可怜的蝼蚁么”
“呜嗬”
三千豪杰以怒吼作答,形形色色的兵器随手狂舞,屈辱化成的怒火,已在疯狂延烧。
朱祁铭手握宝剑,策马来回驰驱,蓦然驻马,目光紧紧盯住海泰,“阁下问得好只有一千护卫与本王随行,是吧可是,本王不是还有近五千人马么他们此刻何在”
海泰一声冷笑,“看来殿下是想把长胜堡民壮也算在自己的麾下。好吧,就算殿下还有五千人马,那又怎样直到在下率军开赴海西女真地界时,仍有探马回报,那五千人马仍在长胜堡,并无开拔的迹象”
“来而不往非礼也瓦剌大军前后左右何尝未有本王的密探”朱祁铭猛然举起宝剑,“阁下别忘了,地利之便握在本王手里,那五千人马大可后发而先至本王要让你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谁才是黄雀”
但闻尖厉的啸声掠过耳际,一支焰火冲天而起,轰然爆裂,声震长空。
海泰大惊,就想下令发动攻势,可是为时已晚
那五千人马果真后发先至,此刻就隐伏于附近,一见信号便发起了闪电般的突袭。
北路瓦剌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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