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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贤王 汉水谣 2339 字 2023-10-13

gu903();一念及此,顿觉琼浆玉液不再甘醇,喉间满是苦辣的滋味。

庞哲依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或许,庞哲十分清晰地预感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只是,在这个本该推杯换盏的时刻,那份预感来得太早,有点不合时宜

郕王抬起一只手,临张口时又顿住了,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了迟疑之态。

“越王,我有一事不明,也先在土木堡大获全胜,为何不一鼓作气,兵锋直指京城”

很显然,这一话题并非郕王此刻最想问及的,但未必不是他最为关切的。

朱祁铭敛起笑色,“那么多的辎重、牲畜、盔甲、兵器遗留在战场上,莫说瓦剌,自古以来各路胡虏与中国交锋时,何曾有过如此丰厚的收获瓦剌人急于带回战利品,还要带走被掳的无数边民,不愿舍弃到嘴的肉,故而错失了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事实上,土木堡一战结束后,整个战场被瓦剌人打扫一空,连旌旗都不能幸免,唯有万余杆神机枪、神机铳与大量火炮被遗弃在现场,许是这些火器给瓦剌人造成的杀伤力不值一提,所以鞑贼对其不屑一顾吧。

“再说,也先何必冒险”朱祁铭眼中有分落寞,“彼时大同新添了守军,而宣府大军完好无损,也先若撇下身后的两路大军,长途奔袭不知虚实的京城,这实在是过于冒险,万一遭受重创,脱脱不花正好有机可乘。还不如挟天子以令天下,事半功倍故而也先握有皇上这张牌,自以为奇货可居,不愿过早冒险。”

须尽快将也先手上的那副牌废掉现场四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但谁也不想率先言明此事。

郕王凝眸,“辽东传来边报,脱脱不花虽吃过你的大亏,但他仅率三万人马,便攻破辽东数座城池,掳走人口万余、骡马无数。面对区区三万鞑贼,辽东大军尚且如此不堪,他日虏寇若兵临京城,京中这些从未见过鞑贼的守军与之交锋,又有几成胜算”

脱脱不花进犯辽东想大明的边军一向对鞑贼小心谨慎,生怕挑起事端,久而久之,求战欲荡然无存,气势上先输了一大截,一旦让瓦剌人先动手,等醒过神来时,发觉损兵折将吃了大亏,再想扭转战局,谈何容易

唉,明军的血性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耗尽的,可悲的是,无数边民不得不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朱祁铭定定神,“郕王兄毋忧。也先自恃挟天子可令天下,绝不会让自己的人马倾巢而出,不惜血本攻打京城,他要防着脱脱不花,行事会留有余地,首选之策是挟持皇上,率部分兵力前来京城施压、敲诈,还会引诱脱脱不花入局,让脱脱不花移师京师,与他共同分担风险。这便给大明留下了足够大的回旋余地”

郕王怔怔地望着朱祁铭,绷紧的面部肌肉却在缓缓松弛开来。

那边仪铭哂然一笑,“于尚书费尽口舌,尚不足以稳住满朝老臣之心。方才越王殿下寥寥数语,便让人顿生拔云见日之感。想必越王殿下胸有成算,这下大家都可安心了”

于谦面对一群畏敌如虎的老臣,幸亏朝中有个于谦想到这里,朱祁铭心中黯然。

郕王亦笑,片刻后正色,目光骤然一亮,“越王,你以为,眼下襄王会有何动向”

这便是你真正想问的话题么朱祁铭心中似被针刺了一下,举目望向庞哲、仪铭,二人正直直地望着他。

“不必盯着皇太后不放,朝中想让襄王主持大局的老臣恐怕不在少数,那是一股势若朝中无阻力,襄王或将硬着头皮出面主持大局,可是,而今朝中阻力极大,襄王必将顺势而退。他会上书力拒,且做得滴水不漏,掩盖住他的企图心,任谁也不能对他秋后算账。”

一把握住酒爵,片刻后却又松手,“在某些聪明人看来,鞑贼迟早会兵临城下,京中或将再次上演靖康之耻的悲剧,这个时候,干嘛要急吼吼去做那个接盘侠宋钦宗何不做南渡偏安的宋高宗嗯,某些人认定了大明只有南迁这一条路可走,让别人在这边顶着,如有不测,届时他自己则顺天应命,南渡收拾残局,不费吹灰之力即可鼎定大局,又能收获挽社稷于将倾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郕王霍然起身,一脸的怒色,“泱泱大国沦落至此,全拜那些只知打小算盘的聪明人所赐”

那边庞哲脸上却是云开雾散,笑道:“越王殿下,在下已命人赴涿鹿山接夕瑶侄女回京,明日黄昏前即可抵京。”

别叫侄女望着这个隐居世外可做良师益友、一成幕僚则让人只想敬而远之的庞哲,朱祁铭暗中无比气恼,但当着郕王的面,他不便发作。

归根结底,他的忍耐是源于时局,眼下还不到任性的时候

第三百六十七章佳期如梦

“吁”

数百骑铁甲骑士在院门外驻马,三辆马车脱离人丛,缓缓驶入甬道,在一堵祥云献瑞的宽大照壁前停下。

六名仆役奔出偏房,堵在正门口,分班扶住两扇厚重的木门,在沉沉的轰鸣声中,木门加速闭合,终于“蓬”的合在一起,隔开了院内马车与院外骑士。

“吱呀”一声,木门上开了一道小门,其宽度仅能供一人出入。

六名仆役自小门内鱼贯而出,守在正门两侧。数百骑士只留下二十骑人马警戒,余者列队离去。

这是一个叫“婉汀居”的三进院落,位于北城,距皇城北端不出五里。附近的民居远在半里之外,中间空旷地带杂木丛生,一条小溪穿院而过。

但闻滴答的蹄声和着隆隆的车辙碾轧声响起,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门前绕行半圈,车夫这才堪堪勒住马。

朱祁铭下了马车,扭头张望一番,瞥见不远处有二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

他等不及与郕王汇合,便急急奔向“婉汀居”正门。

午后本想出城郊迎远道归来的吕夕瑶,不料却在秋浦轩被薛桓缠住了。

薛桓奉命执掌右军都督府,这意味着他即将扛起已然捐躯的前三辈驸马都尉的旗帜,率军奔赴战场。国难当头,故而常德公主不便出言抗命,于是,薛桓心中惴惴,跑到秋浦轩一把拉住朱祁铭,东扯西拉说个没完,朱祁铭足足劝了他两个时辰,总算让薛桓安下心来,得以领悟皇戚上阵所背负的无尚荣光。

好你个婆婆妈妈的薛桓,误我大事朱祁铭暗中骂了一声,扶住门框,透过那扇小门,举目望向门内甬道。

“越王。”身后传来郕王热情的招呼声。

就见照壁那边车帘一掀,一张熟悉的人面映入眼帘。朱祁铭的心砰砰直跳,再也无心理会匆匆走来的郕王。

“越王,你干脆把吕姑娘带回秋浦轩”

郕王一只手搭在朱祁铭肩上,找出一点缝隙望向门内,下一刻,郕王如遭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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