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何打算”
庞哲眼皮跳动了几下,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几句话来:“自然是眼不见为净。”
诶,京城若无越王,还有何人能让朕在婉汀居望而却步此念率先闪过景泰帝的脑海。
“哎哟”
深深的负罪感重重击在心坎上,恍惚间,景泰帝一不下心咬破了舌尖。下一个瞬间,他以凌厉的眼神阻止宫女移步近前查看究竟。
缓缓起身,淡然望向庞哲,“朕记得,传越王从辽东回京,正是先生的主意。”
庞哲一身布衣与膳房内精美绝伦的陈设极不相配,但他眉眼间那股子天然的清高与傲骨却让辉煌的灯火失色。
“正所谓彼一时,此一时”
景泰帝举爵就往嘴里倒酒,力道有些猛。
“先生何故屡出妄语您不是常说人君要远佞近贤吗于谦是贤臣,越王是贤王,朕须善待此二人。”
庞哲的语气更显冷酷:“于谦是于谦,越王是越王,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今日之贤王,来日或为劲敌,故而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陛下不妨多想想上皇、上圣皇太后、皇太子,到处都是干柴,只要冒出一点点火星,紫禁城便会燃起熊熊大火。
越王难以置身事外,一旦成了别人那边的贤王,对陛下而言,就意味着他摇身而为最可怕的佞臣”
景泰帝用力捏了捏酒爵,凝目沉声道:“朕该如何眼不见为净”
“一般而言,像越王这样的亲王,只能有两种归宿,要么谋反,要么被谋反,横竖都是一死”
“放肆”
在灯火的映照下,景泰帝目光亮得有些吓人,忽闻“砰”的一声,手中的酒爵重重砸在地面上。
“大明能有今天,朕能有今天,至少三成的功劳应记在越王头上,他心无旁骛,几乎把所有的心智都奉献给了社稷,朕若负他,必致人神共愤”
景泰帝从未像今天这么嘶吼过,他无比愤怒,怒不择言,即便伤及被他唤做“先生”的庞哲的颜面,他也在所不惜。
“山人不求名不求利,图的又是什么”
庞哲直直立在那里,并无任何屈服的意思,眼中的倔意在快速积聚。
“眼下万不可有妇人之仁,稍有不慎,大明中兴的进程便会被打断。罢了,疏不间亲,山人不配在紫禁城里走动,不如归去”
眼见庞哲即将踏出膳房的大门,景泰帝抬手就想出言挽留,片刻后猛然扭过头来,狠狠甩甩衣袖。
用罢午膳,吕夕瑶率先离宫,临行前推辞不掉,便捎走了筵宴上上皇后妃的盛情,也带走了满满两车厚礼。
众人告退后,上圣皇太后亲送朱祁铭出咸熙宫,“越王,紫禁城里有人在暗中议论,说数年之内,东宫必将易储。”
易储更换皇太子
朱祁铭早料到紫禁城会迎来许多麻烦,此刻也不太上心,举目四顾,答非所问道:“今日汪皇后为何不来咸熙宫”
上圣皇太后微微蹙眉,侧过头去,以掩饰一脸的失望之色。片刻后,呼地转过头来,目光闪闪发亮。
“诶,汪氏无子,若东宫有变,则中宫必生变嗯,不错,汪氏的确应该成为咸熙宫的常客。”
她心情相当不错,竟送朱祁铭送到了宫道上。
稍远处五名衣着华丽的少女结伴而行,一看就知她们来自显赫之家。只是五人有些不搭,一女居前,扭转丰腴的腰身,挺着傲人的双峰,甩开膀子大步开走;落在后面的四女还算袅袅婷婷,她们姿容端雅,温婉中透着几分羞涩。
上圣皇太后不胜厌恶地撇撇嘴,“那是福安宫吴氏的内侄女,成天在宫中瞎晃悠,丢人现眼”
朱祁铭朝上圣皇太后凝视的方向望去,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那名居前女子的身上,再拿她与后面四女一对比,心中立马嘀咕开了。
不太协和呀,人家以美感引人注目,你却以肉感博人眼球,嘿,有趣
第四百一十二章万事不可成蹉跎
“请庞先生留步。”
皇太后吴氏突然现身于膳房门前,目光徐徐一扫,脸色和煦至极。庞哲勉强停下脚步,躬身施礼。
小乐子近前邀庞哲返回膳房,庞哲回以白眼。
“参见皇太后。”
兴安自甬道从容而来,冲吴氏行罢礼,移步至庞哲身边,附耳低语一番,庞哲神色一缓。
“老奴告退。”
兴安作礼辞别皇太后,旋即邀庞哲移步乾清宫外,庞哲垂首冲吴氏施礼,而后随兴安缓缓退去。
景泰帝出了膳房,“儿子恭请母后圣安”
“起来吧。”
吴氏匆匆瞥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转身进了膳房。
“奴婢叩见皇太后”
吴氏看都不看那名近侍景泰帝的宫女,而是径直走到膳案前,仔细打量案上的菜肴,。
“朝务再怎么繁冗,皇帝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晨昏颠倒、饮食无常,这于养身无益。”转身吩咐小乐子道:“快去命人撤了膳席,布上哀家特备的菜肴。”
“是。”小乐子挥手示意那名还拘着礼的宫女退出,随即朝等候在外的宫女挥挥手。
眼见一群宫女正在麻利地布菜,景泰帝缓缓近前道:“多谢母后。”
吴氏端视景泰帝,脸上重现出往日里哀婉的神色,只是目中透着些许的嗔意。
“素闻庞先生见识不凡,异于常人,皇帝宜用心待他。”
“儿子明白。”景泰帝眼中的怒意一闪即逝,“公卿也好,庶民也罢,在朕面前皆可知无不言,但有一点,无论是谁,都不可妄议越王”
吴氏一怔,侧过身去,迎着耀眼的灯火,双目张得极大。
“太皇太后生前给越王指定了看护人,可惜,多少年了,看护人好像并未善尽看护之责,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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