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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被陈东指着喝骂,开始也是微微一惊,但听陈东骂的还是颇有些水准,便饶有兴致的看看这闹剧如何收场,此时听了孔端友的话后,也明白这是意外之事,并非孔府之意,心下了然。见得陈东在一旁兀自挣扎,口中呜呜不听,心念一动后,三娘朗声说道:“我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但听他适才所说,我一介女流之辈不能祭孔,好像他自己颇为占理,既然如此,便叫他过来,我好生与他辩论一二,看看到底谁对谁错。”

孔端友大感为难,只因答允三娘前来祭孔,已经是开了先河,他也只想让三娘做个泥塑雕像,在祭孔之事上不要太过高调,就这般过去,也算是不失体统,但如今若是这位女宣抚使与一介儒生在这官道之上,大庭广众之下就此口舌之争,若是三娘说不过那陈东,失了颜面事小,辩论不过,便失了理据,到那时候孔府是答允宣抚使继续祭孔呢还是不答应呢

当下孔端友急忙劝道:“陈东心智不明,宣抚使不必理会,稍后我自会断处。”三娘却摇摇头笑道:“理不辨不明,我想着这趟我这一介女流前来祭孔,许多人面上虽然是恭敬有加,但其实内心里只怕还是不大服气的,所以趁着陈东这里,本宣抚使就把话说明了,以安众心”

见三娘心意已决,孔端友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挥手,示意随从伴当放开陈东,那陈东虽然被帮住,但三娘的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心头便想道:“这女宣抚使还算是明白事理,天下悠悠众口,岂能只是堵塞”

当下陈东整理衣冠后,稳步上前来,昂然道:“好,既然宣抚使有此气魄肚量,小生便斗胆冒犯了”三娘斜睨了他一眼,森然道:“你的确斗胆,你如今是白身,我确是朝廷皇命敕封的藩镇宣抚使大员,你便是这般执礼的么孔圣人教你的礼字何在尊卑都不分了么”

陈东被三娘一顿呵斥,也有点蒙圈,忍不住便依言恭恭敬敬的参拜了,方才起身道:“是小生一时孟浪,忘了此节,宣抚使恕罪。”

三娘哼了一声道:“适才你说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一介女流之辈都来祭孔,我问你,为何女子不能前来祭孔”听得说起此节来,陈东昂起头来朗声道:“自古法度,男主外、女主内,四时祭祀皆是男儿之时,更何况儒家先贤孔圣人之祭祀大典,女子乃是不洁之身,自然不能教女子玷污”

三娘冷笑道:“一派胡言,商周之时,多有女子祭祀,商朝武丁王后妇好,便是一直主持商朝祭祀大事,孔圣人在生时也是主张恢复古法礼制,何来女子不能参与主持祭祀一说不能教女子玷污诸公都以为女子乃不洁之身是么那我想问问,在场诸位,哪一位不是不洁女子之身所生的既然说女子不洁之身,那诸公都是女子所生,那是否也是不洁的了”

一席话令人张口结舌,陈东也是愕然发愣,未等陈东开口,三娘又朗声续道:“我以为这祭孔大典,能否参与,只看德行是否有亏,若是德行有亏,不讲道义,这样的人也来参与祭孔,那孔圣人泉下有知,才会坚辞不允。但若是德行俱佳,人皆称颂,哪怕她只是一介女流,我想孔圣人也会答允的。我乃朝廷命官,开镇山东路藩镇,身负皇命,管治一方,如今山东路上下,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我自问德行不亏,如何不能前来参与祭孔”

说罢,三娘环顾当场,朗声道:“我扈岚一生,替天行道,除恶扬善,为百姓谋福祉,并没有做过一件有亏德行之事在场诸位,你们摸着良心自问,是否也能如我这般坦荡大声说一声,我德行无亏”此话掷地有声,官道之上顿时安静无声,许多名师大儒不自觉的都微微颔首,觉得三娘说得很有道理。

第二卷凤舞九天第枠四章恩威并施有新方节操不堕旧男装

便在曲阜官道边,三娘一席话有据有理有节,陈东听了之后,面色赤红,沉吟片刻后,终于长长一揖道:“宣抚使有皇命在身,又得山东路上下军民爱戴,德行操守世人典范,可当祭孔大任,小生心悦诚服。”

三娘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看你风骨刚毅,敢直言不讳,不知今岁秋试可愿来济州府应试”陈东闻言又惊又喜,急忙拜下道:“小生愿往。”

只因此时那道君皇帝停了科举,官吏皆是从太学之内的太学生中挑选,陈东已经被太学革除生员之命,是以算是断了仕途之路。而在太学之内,没了科举应试,又如何挑选人才呢那自然是有太学祭酒提举,要么就是投靠一个派系,由派系之内的朝臣推选,而这样一来,学子们出仕就不再是公平的考试,而变成了要靠走关系或是巴结权贵方能出头。

此时大宋国内,也就只有三娘开镇的山东路还每年举办科举考试,大家各凭本事说话,之前就已经吸引了不少未能入太学的学子前来应试,这些学子或是家贫、或是心高气傲不屑巴结权贵,是以许多学子都来山东路应藩镇科举试,最后便可留在山东路为官。而宋廷之内,蔡京等人把持朝政数十年,也正是因为道君皇帝糊涂下令停了科举,是以蔡京等人大肆在太学之内拉拢学子,之后出仕便为其党羽,所以蔡京四起四落都能安然无恙,原因就是在朝中党羽太多。

至于陈东来到山东路后,但见此处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就早想留下应试科举,然后在山东路为官,做一番事业,此刻能得三娘相邀,自然是喜出望外。好似陈东这般,正直的读书人都往山东路来应试,是以三娘这边可谓是众正盈朝,每年坚持开办科举应试,这也是三娘借着宋廷昏君无能,收拢天下正直读书人为己用的一个手段。

陈东在官道边闹了一场小风波,三娘当场巧辩之后,将一场风波化于无形,至此再无人对三娘亲身祭孔会说道什么的了,孔端友等人便将三娘人等迎入曲阜城内。

当天便在孔府,孔家大宴宾客,替三娘、卢俊义等人接风洗尘,来的都是各地名师大儒,又或是山东路有名的士绅富贾,三娘做了许久的宣抚使,统领群雄,待人接物自然有一番威仪,卢俊义也是员外出身,也做了许久的官,应付名师大儒也有一番心得。

席间,三娘说起官绅一体纳粮之事,在场的人许多都见识过山东路军马操演,三娘的赫赫军威还历历在目,自然不敢多说什么,都笑着连连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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