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掀开帘幕往里瞧了瞧,见刘敢真的睡着了,这才放心在旁等候。
潘璋知道刘敢的睡眠很轻,所以不敢发出一点大动静,周围路过的人,但凡声音有点大的,都被潘璋吩咐手下驱赶而散。
糜贞有点羡慕刘敢,打个盹都有这么多人小心的护着。
此时,糜贞看见前方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有一个小孩特别引人注目。
寒风阵阵吹来,街上的人,大都穿着三件以上的厚衣服,那个小孩却衣衫单薄地蹲在地上颤颤发抖。
那小孩看上去也就岁的样子,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衣衫也破破烂烂,单是胸前就有好几处大洞。
那小孩似是在乞讨,因为他蹲着那里,脚下放了一个破碗,碗里还有几枚铢钱。
再仔细一瞧,这条街上乞讨的人还挺多,几乎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乞讨者,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糜贞不由自主地走到最近的乞儿面前,善心大发地掏出一把铢钱,放在了乞儿的碗中。
“谢谢,谢谢姐姐”
乞儿激动不已地说道,他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大方,一把铢钱洒下来,他乞讨的碗几乎满溢。
早知道真应该换个大点的碗。
乞儿如此想着。
糜贞倒是不知道乞儿的想法,她叹息道:“大冷天的,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乞儿连连点头,口中千恩万谢。
旁边的乞儿见糜贞如此大方,顿时抱着破碗凑了过来。
“姐姐,行行好吧,我一天没吃饭了。”
新来的乞儿一脸可怜状,捧着碗的手还在微微打颤。
糜贞叹息着掏出一把钱,再次装满了一个碗,新来的乞儿顿时兴高采烈地吆喝起来:“大家快过来,这边有个大善人”
这一下,这条街上所有的乞儿全都聚了过来,乍然一瞧,足足有十几个之多。
这些乞儿小的只有三四岁,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有的乞儿甚至连个乞讨的碗都没有,随便找来个破木勺子就来充数。
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糜贞险些被吓住了,好在这些乞儿并未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糜贞倒也心善,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拿了出来,逐一分给了这些乞儿。
眼见糜贞身上没钱了,这些乞儿这才作鸟兽散。
旁边的一位商贩从头看到尾,忍不住出声道:“姑娘,你也忒心善了,他们这些小子都是一伙的,这哪里是讨钱,摆明就是在抢钱,换了我一个子都不给”
糜贞笑道:“无所谓,讨也好,抢也罢,我挺乐意的。”
商贩大摇其头:“真是个傻姑娘,钱都没了还乐意。”
这时,刘敢打着哈欠出现在糜贞身后,他来得倒也正巧,刚好听见了糜贞和商贩的谈话。
“傻姑娘,怎么不叫醒我”刘敢问道。
“你醒了”糜贞转过身来,含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有人能在马车上睡着的。”
顿了顿,糜贞又道:“还有,不准叫我傻姑娘,我可不傻。”
刘敢眯起眼睛道:“这还不傻身上的钱都被抢光了吧,我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抢了还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钱是我自愿拿出来的,不是抢。”糜贞一脸正经,感叹道:“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里知道平民百姓的人间疾苦。”
刘敢笑了:“什么叫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啊傻姑娘说话有点不讲道理哦”
糜贞道:“你是堂堂大王,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大王确定要跟小女子讲道理吗”
刘敢笑而不语,心想这个糜贞倒是有一口伶牙俐齿,这一点上,跟糜竺倒是很像。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看起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庭院深深深几许
刘敢带着糜贞进入步宅,门口处早早有人迎接。
这并非刘敢第一次来此,说起这步家,在庐江一带也是声名远播的名门之后。
相传步家的祖先,乃是孔子门下七十二贤之一的步叔乘,祖上更是出过淮阴侯,曾是淮阴一带的大族。
只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过去式了,现在的步氏已经沦落。
如今的步氏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庐江只要有人一说起步氏,旁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东城的这座步宅。
步宅的装饰富丽,庭院幽深,走廊宽敞,小院别致。
第一次来到步宅的时候,刘敢也没料到,萍水相逢的步练师小朋友,竟然会住在一间豪华别院之中。
毫不客气的说,就是深宅大院的明王府,与之步宅相比较,也要差上不止一个档次。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欧阳修的蝶恋花,恰如其分的形容了步宅的此情此景。
步宅的庭院深深,深到何种程度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帘幕重重,满园的杨柳依依,清风徐徐吹过,片片烟雾缭绕,若隐若现,恍若人间仙境。
这样美轮美奂的宅院,不管别人怎么看,刘敢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有人琼楼玉宇,有人朝不保夕,不知大王能否解释一下,同为庐江百姓,为何差距如此悬殊”
走廊中,刘敢和糜贞一前一后地缓步而行,糜贞不合时宜地提出疑问。
刘敢意外地看了糜贞一眼,并未停下脚步,笑道:“糜氏不是商贾之家吗都说商人无利不早起,没想到在糜小姐身上,不但看不到一个利字,居然还有如此忧国忧民的伟大情怀,真是难得啊”
糜贞道:“在商言商,做人为人,我没有大情怀,只是有感而发,大王见了沿街乞讨的孩子,置身处地想一想,如果那些孩子是你的孩子,你会有什么感受”
刘敢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在庐江郡内,乞丐其实是很少的,尤其是治所舒城,自打刘敢施行军民屯田政策之后,舒城周边的流民早已尽数得到安置。
真正无家可归的乞丐,要么是四肢伤残的残疾人士,要么就是精神有问题的疯子。
有手有脚的正常人,无一例外,都被入籍安置开垦农地去了,只要入了籍的百姓,每个人都有田地分配,不置于饿死街头。
那些街头的小乞丐,最有可能的原因无非两种。
要么就是因为年龄太小的问题,没有得到入籍分地的资格,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控。
这方面上,刘敢更倾向于后者,因为后世有很多这样的团伙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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