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举当时正为父亲失势感到忧心忡忡,根本没认真听。范中举毕竟还年轻,不知道他爹的厉害之处。
果不然,第二天阿史那豁耳就派人来范国师府上赐下重赏。范国师心知这是阿史那豁耳想要以此抚平自己因为被其夺权而产生的不满。
面带着笑容,范国师从容受赏,至于心里想的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接着,第三天,摄政王府派人来请范国师前去议事。目瞪口呆地送父亲上马走后,范中举忍不住疾步冲回屋内,原地蹦了个高。
范国师给阿史那豁耳的第一条建议,却无关这次会猎,而是建议阿史那豁耳当先派出斥候,侦察清楚定北守备团的最新动向。
不愧是老谋深算,当别人都还在思虑这次与东突辽的会盟是真是假时,范国师却已看到背后的根本原因。
那定北守备团可是天下皆知,要灭亡突辽族,东突辽显然也在其中,绝无幸免之理。阿史那狼青这头狡猾的老狼知道若是统万城被攻破,下一个必然轮到他的突金国,所以他十分英明地在建国之后,首先就要与统万城恢复结盟。
别人正生气阿史那狼青自立为帝,自然就想不到这一层。定北守备团从初战到现在,从来未逢一败,次次皆是大胜对手。阿史那狼青对着这么可怕的对手,也难免感到势单力孤,自然就想要拉个伴儿一起,突辽国无疑就是他最好的结盟对象。
范国师这几天在家无事可干,反倒能静下心来分析局势,自然看得出这一点。
接着范国师就对阿史那豁耳进谏,应该大力防备的不是东突辽的骑兵,而是定北守备团。东突辽看着实力雄厚,实则战力有限,而且阿史那狼青向来以保存自己实力为先,若无完全把握,绝不敢主动挑起与突辽国的战事。
如今定北守备团已经推进到离着统万城千里以内,若此时大举离开城池与突金国重新会盟,万一被定北守备团派精锐骑兵突袭,恐怕会导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毕竟,定北守备团曾经做过一次轻骑突袭。那一次,突辽国不光赔上一个小皇帝,还把关内占据的大片土地与全部城池也彻底丢失殆尽。如今的突辽国,可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范国师在进谏时,故意对阿史那豁耳放低姿态,摆出一副臣对君的态度来。不愧是老奸巨猾,马屁都拍的如此不留痕迹。
阿史那豁耳心满意足地看着顺服的范国师,从谏如流,立即派出大量精锐斥候,开始全力刺探守备团最近的动向。
然而,无论他派出多少斥候,皆如石沉大海一般,从未能带回一点有用的消息。冒险接近守备团大营的突辽斥候全被被截杀。
久经战事的阿史那豁耳很快就意识到,定北守备团必然在搞什么秘密行动,所以才会如此严密封锁消息,大力截杀斥候。
忧心忡忡地与范国师商议过后,阿史那豁耳再次得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范国师告诉阿史那豁耳,即便不知道定北守备团正在搞什么秘密行动,也不要紧。因为不论定北守备团打算干什么,最终的目的一定是统万城。
只要摄政王坐镇统万城,以不变应万变,何惧那定北守备团耍的鬼把戏。至于会盟一事,不需摄政王亲自出马。范国师自告奋勇,愿意带着选锋骑护送皇帝陛下前去与突金国会盟。
阿史那豁耳听罢,犹豫不能决断。他觉得范国师所说皆是最好的办法,全是老成谋国之言,但不知怎么阿史那豁耳就是不放心范国师去走这一遭。
范国师见阿史那豁耳犹豫不决,又继续开口劝谏。
范国师先分析局势。眼下定北守备团已经大兵压境,誓要攻灭我们。虽然其暂时被严寒与大雪阻拦,但等来年雪化之时,必然是决战之时。这时候,虽然东突辽已经分家,但我们必须拉拢其一起对抗定北守备团。
范国师倒没说凭借突辽国的兵力无法独力挡住定北守备团,而是说到时候与定北守备团拼得惨烈。如果未与突金国结盟,那突金国必然不会放过机会,一定会趁机发兵想要将咱们吞并。
故而倒不如现在与其重新结盟,也好有借口催其出兵一起对抗定北守备团。如此一来,突金国兵力也要损失不少,也就不怕仗打完之后,突金国背弃盟约,趁机兴风作浪。
范国师一番话说得透彻,对局势洞若观火。阿史那豁耳听罢,心中忍不住也是连连点头。但他面上却不显露半分,故作沉吟许久,才勉为其难点头同意范国师的谋划。
范国师起身就要去准备选锋骑兵马,却被阿史那豁耳叫住,道:“国师但去无妨,内侍卫大臣乃是统万城中守备主力,不可须臾暂离。”
内侍卫大臣,自然指的就是如今统领皇宫侍卫,兼任选锋骑统领的范国师二儿子,范中举。阿史那豁耳这番话意思也很简单,老子带着皇帝走了,当然得留下一个儿子当人质,如此才能让人放心。
范国师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即一揖到地,恭顺道:“摄政王英明,臣拜服。”
最后这一声“臣”,阿史那豁耳听得是心花怒放,哈哈笑着目送范国师离去。
六百四十一章巧借局势运计谋,顿开金锁走蛟龙
关于统万城内这番变动,定北守备团并未能收到详细情报。毕竟此事发生在皇宫大内,守备团的那位神秘老兵还没这个本事混入突辽国皇宫。
刘团长只收到“范国师带皇帝出城,骑兵一万,动向不明。”这短短十六个字。刘团长收到消息后,凝神思索一会儿,就决定先不管此事。叫来师弟,吩咐他最近小心戒备。接着,刘团长开始与师弟商议下一个月的行动计划。
“师哥,最近这些天,统万城派出的斥候越来越多,俺恐怕阿史那豁耳已经感觉到啥不对劲。”李得一有些担忧道。
“你尽力截杀那些突辽斥候,咱们只要在下个月再往前修建两座堡寨,就能推进到统万城五百里外。到时候,就该跟突辽骑兵像模像样打一场。”刘团长并不担忧阿史那豁耳能否猜到守备团的动作,认真盯着沙盘,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决战地点。
刘团长心里门清,现在这些举动,自己家兵马也好,突辽国骑兵也好,不过都是大战前的预备。这时候,一计不成,大不了另想一招,根本不必在意这点得失。真正该用心的,乃是未来发生在统万城五百里至三百里范围内的那一战。那一战,才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开始之战。
为将者,该抓细节的时候要抓,在关键之战即将到来之际,却要懂得抓大放小,不可拘泥。人毕竟精力有限,即便到了超凡境,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哪怕一刻钟也不能比别人多。在细节上分心多,必然在大局上就有所损耗。到时一旦大局失利,细节再好也要兵败。
刘团长为将多年,临阵御敌指挥早已达到自如的境界,心智之坚定明澈,绝非一般。论统军作战,兵谋机变,天时地利,统御士气军心,此类兵事种种,刘团长皆是天下第一等,其余诸将,皆要排在其后。至于他的好师弟李得一,在兵事上的本事,除了马战,其他根本就排不上名次。
gu903();“对了,有个喜事告诉你。师父刚从定北县发来密信,你媳妇生了,六斤七两胖小子一个。”刘团长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