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草都枯了,周围一些灌木还绿着,还有一些箭靶,一些人在射箭。
未央湖的跑马场不小,王子公孙等大多习武,出来玩经常会较量一下骑射之类。
周广也高兴,抱着闺女上马,直奔马场。
周芣苡下了山,抱着她爹大笑:“那边马场,我们去射箭”
公子、姑娘们都吓一跳,这不是一般人啊,不会哪个缺德的王侯偷偷溜出来采花吧
周广抱着周芣苡飞走,王义、虎贲卫等一块飞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星影阁一个姑娘冲过来,指着周芣苡大怒,做什么勾引她对象。
又几个年轻公子过来,将周芣苡和她爹包围,游客也凑过来围观帅哥美女。
星影阁一个风度翩翩油头粉面的少年过来,看着周芣苡眼睛亮瞎了,口水流地上。
周广看闺女真懂事,这儿人太多,还是换个地方玩吧,免得伤及无辜。
周芣苡黏着她爹妥协:“不要王叔去了,不摘给大家看吧。”
周广跟宝贝闺女商量:“你在上面不安全,爹保证不会认错了,要不让王叔去摘”
周广看闺女玩的开心,周围人都看他们,星影阁断了一根琴弦,一个姑娘气的骂人。
周芣苡忙喊:“爹,人家要在树上看着你摘你不要认错了”
抱着她下来,将她交给王义,再准备上去。
周广点头夸奖:“像,太像凤凰了,依依眼光真好。”
周芣苡撒娇:“爹,人家就要那朵。爹将我放下来,过去摘。爹你说像不像凤凰”
周广抱着闺女在树上打转,看那挑起来的一支,皱眉说道:“那没地儿落脚,不好摘。”
周芣苡一边比划一边喊:“那个、那个是那朵,人家要摘下来戴头上”
周广没瞧见哪有凤凰,周围看一下,抱着闺女飞上树。
周芣苡拉着她爹喊:“爹,我要飞树上上面那朵长得像凤凰”
这棵茶树非常古老,有十来米高,上面开着一些茶花,格外漂亮,树下游客也很多。
周芣苡拉着爹下马,一头往山上冲,不是去星影阁,目标是一棵茶树。
绯茶山上一座星影阁,和青兰山月影阁类似,里面一帮公子小姐赋诗弹琴玩的开心。
天虽冷,绯茶山游人不少,远处湖水泛波,旁边松林岗一片青松顽石奇趣。
湖北边绯茶山,一片茶花盛开,让阴沉的天也鲜亮起来。
父女一对,毫不含蓄,周芣苡高兴,直奔未央湖。
周广里边是大三号黑织金蟒罗袍,外边披一件紫色大裘,头上一顶远游冠,恍如军神。
马背上,周芣苡穿一身黑织金蟒罗袍,裹一件大红羽纱鹤氅,愈发精致,如诗如画。
王义带着一队虎贲卫紧跟,特殊的气势,简直是招摇过市,就差摆着卤簿敲锣打鼓。兜了几圈更让外城人都知道,周大将军出来溜达了。
前面,青色小车出了内城,停在路边,周广抱着依依出来,骑马快速离开。
不多会儿,西边巷子里人马惊动、鸡飞狗跳,不知多少消息快速传递,风刮过京师。
晌午,静姝园西边侧门,一辆青色小车,十来匹马,悄悄离开。
几家欢喜几家愁,跟周大将军无关,案子审不到他头上。
京师还挺热闹,昨儿周大将军休妻,今儿科场舞弊案开堂审理,颜思行已经被请走。
次日,天阴,风冷。
抱着依依就走,依依左手抓着半个柚子,右手端着一碟柚子肉,大将军被闺女打败了。
周广应道:“以后少跟本将玩心眼,本将杀的人比你们认识的人都多。”
颜氏啪一声推门进来,跪在周广跟前磕头:“将军,妾身不知道,请将军恕罪。”
林则忠噗通一声跪下:“大将军,我”
周广看他怂样儿:“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大丈夫何患无妻将你祖父的脸丢尽了就冲你想杀我女儿,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滚”
林则忠吓得腿软,扶着旁边柱子才能站稳,现在让他否认都不敢。
周广冷哼一声:“机会本将已经给你,但你错过了你究竟怎么和颜家定亲的,需要本将提醒吗”
林则忠咬紧牙关:“侄儿没、没事做,想求姑父给个机会。”
周广催促:“还不想说”
林则忠越想越有可能,大将军太厉害了,在宫里随便将逸王、恒王打残,在门口将颜氏轻松逼疯。他忽然感到一阵冷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得住。
林则忠吓一身冷汗,看看周芣苡,看看大将军,忙摇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大男人,有些事不能乱承认,没准大将军诳他呢
周广眼神冰冷,在这还想着杀依依,还敢打虎贲军的主意,不知道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林则忠吓得魂飞魄散,“那点事”、那点事周大将军怎么会知道还有那点事
周广变得更冷漠无情:“你确定没了你天天在家睡觉还是没事琢磨着怎么杀我女儿你当本将糊涂,还是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没人知道”
林则忠一愣:“啊没了。昭王将侄儿接到京师又不管,侄儿到现在还赋闲。”
周广面无表情,继续追问:“没了”
林则忠看一眼周芣苡,愈发怒气冲冲,大人讲话她在这里做什么没看见他姑姑都出去了。真是没教养。
周芣苡给她爹端上茶,开始剥柚子,好像没有明玉剥的好,改天让玉儿来服侍她爹。
林则忠当然有:“前一阵侄儿去找昭王,他又不闻不问,简直欺人太甚。”
周广等了好一阵,林则忠还在气,便追问:“没了”
说起这一肚子气,昭王将他接回来又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耍他呢
林则忠回过神,忙应道:“之前祖父身体不好,侄儿一直在涿州。今年三月,昭王去涿州接侄儿回京,之后又抛下侄儿不管。”
周广才发现他有眼高手低的属性,冷然说道:“将你这一年的事情详细道来。”
林则忠也发愣,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姑姑让他好好表现,还是表现的不错他祖父曾是骁骑将军,他也想重振家风,甚至比祖父走的更远。
林氏愣了一下,不敢多嘴,殷殷的看了林则忠一眼,恭敬的退出去。
周广挥手:“你先下去,过几天狮子骢下葬,别出什么纰漏。”
林氏看情形不对,忙咳嗽一声,有点祈求的看着将军。前几天她二哥送礼被打就算了,她娘家最出色的就这个侄子。
周广一直看着林则忠,林则忠更兴奋,以前周大将军就夸过他。
她心里是清楚,一般人见到周大将军,手足无措一下很正常,谁让爹这么威武霸气呢。
周芣苡看着林则忠的样子,一股傻气儿,再佩服一下颜家毁人的能力。
林则忠却很高兴,这几天很多人想拜见周大将军都没见着,他大概是第一个,一定要好好表现;能让大将军看中,比什么都强,甚至可以说一步登天。
周广看着林则忠,几年没见,变了个人似得,一身阴郁的气息,看了就不喜。
不多会儿,林氏陪着林则忠进来。
吃过午饭,周广和周芣苡来到勇毅堂厢房。
周广累了她们,抱着依依走人,五大氏族要进京,还有不少事情要准备。
周依蓉愣住,周铃兰若有所思。
周芣苡为颜瞎子抱不平:“你以为瞎子满地有的捡吗”
周依蓉忍不住喊:“爹,我不要嫁给瞎子。”
周依蓉和周铃兰都吓住,爹不会将她们都嫁给瞎子吧这是不计较吗还是秋后算账
周广应道:“但圣上将明礼郡主下嫁给他,明礼郡主很愿意,好像颜思敏也写信并寄了不少东西给郡主。虽然没见面,两人现在处的还不错。”
周依蓉一脸不屑,忍着没发作:“他在颜家和下人差不多,据说还瞎了眼睛。”
周芣苡反问:“颜思敏知道吗四姐姐应该叫舅舅。”
周铃兰也害怕,顾不得羞臊:“爹,那、那要是四妹妹听话、懂事呢”
周依蓉着实吓住了,绝不敢当玩笑看,爹保证能说到做到。
周广就不行,比如他在宫里揍逸王,等于打圣上的脸。只是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等于和逸王一帮人划清界限,保证不会那什么,姑且就这么着了。总之每一点都要小心衡量,不可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事儿怎么说呢。周芣苡和昭王、旭王都关系特殊,圣上对她容忍度会很高。
周广抱着闺女无语。
周芣苡忙捂着嘴嘟囔:“没事,圣上知道本郡主是草包,不会计较的。”
周广泄气:“有些话不能乱说。”
周芣苡插话:“有个皇帝以前做过乞丐。”
周广怒:“你小小年纪,心里若充满恶意,那残疾你都别想,本将会找个乞丐收拾干净再安排个差事,将你嫁过去。就算勾结外人都没用。”
周依蓉很委屈,哭诉:“爹,我也是你女儿,你不能将我嫁给残疾,我不要。”
周依蓉想象中充满恶意的快感,忽然吓出一身冷汗;惊恐的看着她爹,他眼里都是杀气,还有无尽的失望。周芣苡是他的心肝宝,她不是。
试想一下,周芣苡和赵轻歌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是什么样的画面简直太美都不敢看。
好像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周依蓉就是这样。
小人,对他疏远一些他怨恨,对他亲近一些就得意忘形,是个什么词儿来着
周依蓉想了一阵:“那六妹妹呢,她和赵轻歌”
有些话摊开来讲,比藏着掖着好,十四五岁正是懂事又容易改变的时期。
周广应道:“为什么不能你若想做王妃,那没可能。你若是找个诚实孝顺、有上进心的夫君,和他安心过日子,就一定能过得和和美美。”
周依蓉不甘心:“爹,我破相了,还能、能过出好日子吗”
周广点头大赞:“依依讲得好,日子是过出来的。”
周芣苡再浪费点口水:“过日子,就是过出来的。王妃公主有不得意的,平民百姓有家庭和睦、琴瑟和谐的。不要总盯着虚荣浮华,偏将眼前的幸福错过。”
周铃兰不敢吭声,偷偷看周芣苡,是不大像草包,难怪祖母一直说她不简单。
周广冷哼一声:“依依比你们聪明的多。朝廷大事一点不懂,还敢愚蠢的痴心妄想。”
周铃兰震惊的看着周芣苡,若非确定没人看见,她都要怀疑周芣苡偷听了。
周芣苡问:“李家是不是跟你讲,兵部尚书要倒霉了,李湜以后是兵部尚书,你等着做尚书夫人”
周铃兰羞恼,续弦就能做夫人,比做妾好多了,她不想一辈子做妾。
周芣苡乐,李湜,让她教训的跟孙子似的,好像老婆难产死了,难道准备续弦
周铃兰大脸通红,厚嘴唇微微颤抖,挣扎了一阵,小心说道:“兵部侍郎。”
周芣苡问道:“李家许你什么好处”
周铃兰吓得一身冷汗:“女儿知道了,一切都要看爹的,不该贪图别人的好处。”
周芣苡和爹都不吭声,之前周铃兰不是不想说,是没机会。
周铃兰一愣:“李、李书娴的事儿,你们、知道”
周广冷哼一声:“本将说过,过去的事暂不计较,但你们要记住,不是本将和依依不知道;是以前颜氏将你们带坏了,本将重新给你们一个机会。以后若是改过,该给你们的不会少;若依旧执迷不悟,你们都别后悔。”
周铃兰吓得忙跪下,一直都没说这事儿,还以为过去了,不知道爹会把她怎么样想了想忙说道:“昨天李书娴还说,想宴请郡主,女儿、女儿看她不安好心。”
周广盯上周铃兰:“依依去封地的时候,夫人要刺杀依依,你帮了大忙”
周依蓉吓一大跳,闭上嘴不敢吭声。不过好在没和霍焜烨那什么,她还是清白的。
周广怒喝:“你能怪谁”
周依蓉露出半只左耳:“我也破相了”
周芣苡应道:“若是事成,霍焜烨现在畏罪潜逃,你怎么办二姐姐和火瑞私通,现在火瑞残废,她怎么办”
周依蓉恼怒,话脱口而出:“你知道是不是”
周芣苡接话:“四姐姐在恒王府想私会霍焜烨,你知道那见不得人吧知道见不得人还去,哪个做娘的会让女儿做这种蠢事,就算事成你一辈子还抬得起头吗你是将军府的小姐,又不是嫁不出去。”
周广冷哼一声,严厉的教训:“爹看重的是你们每个人,是不是诚实孝顺有情有义,是不是懂事听话知书达理。不论什么东西、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不说爹,或者圣上,都可以轻易拿走;只有内在的涵养,谁都拿不走。你们眼睛就盯着依依吃得好穿得好,就看不到依依别的好处,都是被颜氏教坏了。”
周芣苡忙给他顺气,别跟这些蠢货计较,都不是一般的蠢。
周广看她们神色,差点气着。
周铃兰也怀疑,看周芣苡身上穿戴,都比她们拿到的好,不过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周依蓉愣住,娘那么多东西,爹都看不上,肯定是周芣苡还有好东西。
周广就着依依的手喝完茶,看着周依蓉说道:“别想那么多,也别看着依依眼红。你以前总当自己是嫡女,欺负依依。依依外公是乔氏,有什么好东西可没少你们。不是依依争不过,是她单纯,不想跟你们一样。否则爹留下人保护她,也不会让她被你们欺负。你知道爹看不上那些东西,爹能看上什么吗”
周依蓉眼睛红肿,嫉妒的想哭,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忍着不哭也罢。
周广抱着依依坐下,依依忙倒了茶端给爹喝。
花园里茶花开得正好,中间一张桌子,桌上放着茶和点心,周围有几张凳子。
周广抱起依依,招呼周依蓉和周铃兰,拐过前厅到小花园。
周铃兰兴奋的满脸通红,很好玩呢,郡主天天和爹玩,她偶尔玩一次好像也很不错。
周依蓉就不理她,抬头看着,周铃兰矜持一阵才跳下来,爹也将她接住。
周芣苡很单纯又执着:“我是认真的,有人一块哭可好了,哭完心里就好受了。”
周依蓉哭不了了,扭头跺脚不理她。
周依蓉看她一眼,周芣苡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无辜,眨眨眼睛好像要落泪。
周芣苡将她拉一边:“呆会儿哭,让三姐姐先下来。要找几个人陪你一块哭不”
周依蓉忽然大哭,失声痛哭,有爹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娘走了,连嫁妆都要搬走,难道是彻底不要她吗她想抱着爹哭,爹求安慰。
周广将她接住,给她拉好裙子放一边。
周依蓉咬牙喊道:“我先。”闭上眼睛视死如归往下跳。
周广将依依放一边,笑道:“你们谁先来”
周芣苡冲她们挥手:“你们闭着眼睛跳下来,爹会接住你们的。”
周依蓉和周铃兰在屋顶上新鲜羡慕又害怕,这屋顶太高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依依也威武。”周广乐,这一会儿就将三姐妹撺掇到屋顶上,明儿还不知道玩什么。
“爹威武”周芣苡也跟爹香一个,那么多人见了爹都害怕,爹太帅了。
周广忙将她抱住,宝贝闺女香一个,什么乌七八糟都丢脑后。
“爹”周芣苡一声欢呼,飞扑下来。
周广回到静姝园,前厅屋檐下摆着一张长梯子,周芣苡、周依蓉和周铃兰三姐妹爬到屋顶上,看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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