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已矣(1 / 1)

深夜,州牧府的一个角门无声地打开,一个小厮从里面悄悄地走出来,在巷道中左看右看,显然是在找什么人。

然而巷道中一片漆黑,他张望了半天,并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说好了亥时三刻在此间……”就在他嘟嘟哝哝,一脸失望地回转身的时候,却是猛地一顿。

他身后早立着一人,竟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角门,正背着手等在那里。

小厮吓得几乎跳了起来,却也不敢埋怨,只是连忙跟了进去。

那人自是孟霁。

“沈郎君果然是在这里面吗?你可打听清楚他的所在了?”孟霁的声音压得很低。

她最开始的时候,一度以为沈介是被关在城中监牢,多方打听后才知道沈介竟在州牧府中,这才设法买通了州府的小厮。

那小厮悄悄关上角门,又往四周看看,确认无人,这才小声回应道:“小的白日里问过了,那沈郎君就在里面,我引郎君去。”

此时州牧府的一间下人房中,传来一个柔和的少年声——

“就写这么多吗?”

那清瘦的少年写完最后一个字,却是一手托着手腕上的铁链,一手悬着笔,转身看向立在自己身边的人。

“对对对,就写这些了。”说话的是个作仆役打扮的中年男子,他见家书写成,还不用花自己一个子儿的润笔,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忽然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啪”一声拍在自己那略有些前凸的脑门上。

“对了,差点忘了,劳烦小郎再加上一句,就说我下月定然抽空回家,我还给狗娃子买了几样小玩意儿,七零八碎的,就不托人带了,等我回南安的时候一并带回去。”

朱竺说到这里,他那张憨厚的脸上便露出了几分促狭,“我这么说,狗娃子这小没良心的,且得盼着我回家!”

他一想到自家儿子那抓耳挠腮,巴望自己带小玩意儿的模样,就乐得不行,“这做儿子的,就别想翻出老子的手掌心……”

朱竺说到忘形,话到一半,才想起面前的少年这辈子也不会有儿子了,自己说这话多少有些不顾人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