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沈介讷讷地把手藏进了袖中。
油灯的阴影一闪一闪地,落在他那苍白的脸上,令他的神色看起来更加惨怆。
他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尽是磕磕绊绊,“明彻……你,你别这样,我……”
孟霁一阵胸闷,脸色便也难看了起来。
自从这次重逢,她便时时刻刻能感觉到沈介对自己的刻意疏离,这令她十分地不舒服。
她粗声粗气地打断沈介的话,“如果你想说什么退婚,什么配不上我,那还是免开尊口吧。”
沈介面色更加灰败,却只是咬紧了下颌,不再说话。
这一晚难得的相聚,终于还是不欢而散。
随着孟霁的屋门在身后重重关上,那一点暖色的光亮也彻底被隔绝在内。
沈介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袭来,他抬头看了看天,暗夜无月,整个州牧府都拢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
疾步走向下人房的途中,沈介莫名有种感觉,那围绕在他身边的黑色,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底色,而他也成了那个再见不得光的人。
然而当他回到自己的居处,见到那一盏点亮的油灯时,忽又生出一种恍惚之感。
朱竺还没有睡下,他正就着那一点点幽暗的光,细心地用手中的竹片编织着一只蝈蝈笼子。
那竹笼不过巴掌大小,上尖,下圆,呈金字塔状,虽则有些粗糙,却也看得出来用心。
“小郎回来了?”朱竺抬头看见他回来,不由一愣,“我听说你被拨去服侍贵客了。”
沈介温声道:“便是服侍贵客,夜里总也要回来的,朱阿伯怎的还没睡?”
“不急,”朱竺将竹片一弯,飞快地插入竹编的缝隙,“答应了要给狗娃子带些小玩意儿回去的,总不好叫孩子失望。”
“这是蝈蝈笼子?”沈介侧了侧头,“这个季节,怕还没有蝈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