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一个人在苦海中浮沉了太久,孟霁递过来的这只手,便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一刻,他不想管别人怎么讲了,他只想牢牢地抓住眼前的这只手,从此再不放开。
“所以,阿介,你不要再说什么配不上我的话了,你再这样讲,就别怪我翻脸了。”孟霁把沈介冰凉凉的手拢在自己手里,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道。
脚边的火旺了起来,随着热浪朝着两人袭来,沈介身上的寒颤也消失了。
“是,我再不说这样的话了。”当沈介这样说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放下了一个老重老重的负担,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孟霁的脸色却又黑了下来,她把自己的手抽走,凶巴巴地命令道:“沈涧松,裤子脱掉!不烤干了不许穿!”
“诶,好。”沈介眼见孟霁扭过脑袋不看自己,再不敢违拗,忙慌慌地脱掉裤子放在火上烤起来。
他们拾捡的柴火有些发潮,烧起来的时候,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沈介看向正拨弄火堆的孟霁,他一直以为,明彻是因为年纪小,并不懂这些,才会不肯放手,可原来,明彻什么都懂。
而自始至终,明彻看他的目光都是一样的,没有同情,也没有异样。
沈介悄悄地吁出一口长久压在心中的浊气,忽然叹了一句:
“我以前总想着效仿先父,将来封妻荫子,能让你也跟着我享福。可原来,明彻你并不在乎这些么?”
孟霁笑道:“你还不如跟着我享福。我屯了好多好东西,够用几辈子了。等世道乱起来,咱们都不用下山。”
“等世道乱起来?你如何知道世道会乱起来?”
“这个啊——”孟霁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找补道,“我猜的么,州郡连兵马都没有,如何镇压当地的戎狄和流民?变乱是早晚的。”
沈介不疑有他,也是点点头,想要应一句“先帝此举到底不妥”,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给自己的裤衩翻了个面,换了一个话题,“你说你不愿相夫教子,又为何要与我订婚?难道婚后你还打算待在山上吗?”
“谁说跟你订婚就是打算要相夫教子了?”孟霁的眼底闪过一丝顽皮,“实不相瞒,我当时打的主意,是把你带回龙头山上去,给我做个压寨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