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还朝(1 / 2)

大军还朝

“殿下,我是您的臣民,我将会辅佐您开启盛世。我亦会是您最信赖的忠臣。”

是夜,郑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脑海里全萦绕着周邻河的这句话。

那个时候,他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是对自己最大的诚挚,会发光,会发热。他说得如此恳切,他连一句其他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了,无条件的相信他。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唯有周邻河能让他无条件的去选择信任,不带一丝犹豫。

只他不能明白,自己本该是高兴的,得到周家的支持问鼎大殿,便是多了一分的胜算,可是他究竟又在遗憾什么?好像,也没有那么愿意去接受周邻河对自己的虔诚。

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亦看不明白周邻河这个人。

是他的身份还是这个人独立的思想,明明是他厌恶的,后来却一点一点的去接近他,去发现他。

在皇宫时,周邻河是被他极力厌恶的存在,他的肆无忌惮他的嚣张跋扈,都是那般惹人讨厌,他曾想过,周邻河就是狗仗人势的东西,若是没有贵妃,他什么都不是。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默默地给自己送了好些年的灯笼,尽管被自己误会,却仍旧那般孤傲的保持缄默。

他一边当着恶人,一边却给别人的世界里点灯。

他很矛盾,矛盾他的给予与迫害,都是施加给一个人身上,直到后来,才明白了这一切的初衷。

在国子监时,他又那般与众不同,他表现得不似这个年纪会呈现的性格,不再像是皇宫里的那个纨绔少年。在后山时他的故事尽管是他阅尽天下典籍都从未听说的,充满奇妙与不真实,可有些又似乎是冰山一角的反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构想,可若是,那他的思想便超乎寻常人,天马行空。

他的聪慧好似就只是在那里会被发掘,是连先生都夸夸其谈的,连他都望其项背。

或许就是国子监的相处,让他知道他曾经的跋扈只是故作纨绔,是为一种保护的手段,如今想着,却莫名的心疼。

他也是一介高门子弟,父亲曾是天下兵马元帅,是万人敬仰的存在,母亲亦是大家闺秀。明明该是无忧无虑的一生,为所欲为,却也在自己懂事之时就给自己换了张面孔,去迎合别人。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干嘛?在发泄自己的委屈,在指责自己的境遇,在难过,在抱头痛哭;周邻河呢,他已经在为他的家族生存而努力了,他在走向光,尽管自己成为别人口里的不堪,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存在,却还见不得别人的雨雪风霜。

元府,后门处,一辆辆低调朴素的小轿抵达后又相继离开,脱去了官袍的朝中大臣们此时一个个寻常打扮,会晤在此,这批人皆是以元老为首的簇拥郑栩上位的朝臣。

虽说陛下严禁结党营私,可私底下,又禁得了谁?

“听闻陛下意在监察司另设左右都御史作为辅佐殿下的御史长官。”

这群人里,不光只是在朝中活跃,后宫里亦是有他们的眼睛处处盯着,防着。如今,半点消息都不曾放出来,他们便先听闻了,那这个听闻的出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可有说提拔何人?”

监察司如今是一块平步青云的踏脚板,谁不争先恐后?如今陛下另设左右都御史,无疑也是在郑栩挑左膀右臂,但若是臂膀还好,若是绊脚石就是另一番话了。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指着郑栩了,因此能成为监察司的都御史,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听闻陛下中意曾大人,恐是不假,另有未知。”

被提及的曾权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如今他是礼部尚书,虽说与都御史的级别是差不多的,但是,和未来的天子近臣比起来,都御史更吸引人。

“恭喜曾大人了。”圣旨未下,但恭喜的话已经落下来了,能在此时被传出来,便是八九不离十了。曾权连连免了谢,心里越发的有滋味起来,似乎他都能看到曾家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了。

“只是不知,另一位御史是定的何人?”

“恐不多时便会下旨了。”

他们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够让陛下认可,放在监察司,放在那个一步登天的位置上。

这个不多时,便一直拖到大军还朝,才定了都御史的人选。

周邻河曾说要辅佐郑栩,这句话被他一直记着,这不,连官职都给他亲手送上。

“这是什么意思?”周邻河看着郑栩与他身后捧着的青绿色官服与纱帽以及金鱼腰佩,他无法去假想这是郑栩的意思。

“你说过,会辅佐我,监察司少府一职是我为你留的,希望你能来。”郑栩说的云淡风轻,可周邻河内心却犹如波涛阵阵。他是万般没有想到他曾经的一番话不过是在表明立场,却被郑栩如此解答,连官职都给他备好了,这般体贴,他该笑么?

看着郑栩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他是说过要全力辅佐郑栩的话,但,是会以他的方式去辅佐他,而非是平白无故就拿着他送的官爵去实现他的抱负,这算什么?变相的要官爵?他不过一介白身,若是要入仕,也是有多种渠道的,哪能就是直接被郑栩提拔在他身边出仕。

“我未过府试,如何能直接成为命官?”他无法接受他的馈赠,就像是莫名的被人送了巨额财产一样,无法心安理得。

“我之举荐,便可胜任。”

是啊,郑栩的一句话,就能换得来,只是。周邻河有些头疼,他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去结束他,辅佐他的话也不是白说,的确是有个这个打算,但是,就这样去监察司这也不是他所预想的计划。

周邻河郁闷极了,他这是在讨好吗?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是什么我不能为你做到的吗?红奴,我的心意如此明了,我相信你也不会不懂。”他记着周邻河的好,他想为他做一点事,若少府只是一个开端,那以后,必是与他更多。固然入监察司会给他带来一些免不了的困扰,可,这也是他最好的选择。周家,现在不得父皇重视,加之李家有功,周泽不会被重用了,除非李家无人,无人担得起这个承担一国存亡的重担。周邻河如今年岁渐长,锋芒已经无法隐藏,他总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贵妃亦有夺嫡之心,若周邻河不偏不倚还好,但凡他稍稍动了下,就是万劫不复。于他而言,唯有走进监察司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他的党派还是贵妃一党亦或者是其他人。

“你答应我的事,我深深记着,这样,大家都好,不是吗?”

万事经不起考量,这一考量,就是顾忌重重。

周邻河明白了自己真的是无路可走了,他背后是周家,就算不代表周家,他也得站队啊。

现在是时候了吗?

外乱已平,内争渐起。

“殿下,容我再想想吧。”

能被郑栩亲手送来的官身,连徐菽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可给了周邻河,未必就欣然接受得了。

郑栩的决定,同样也不是所有人能够认可的,好比身边的辛集与孙先生。

孙先生最大的一个反对,监察司本没有左右都御史,也无需去另设。可是殿下为了把少府给争取出来给周邻河,去求的陛下,用左右都御史去换的这么一个职位,这样一来,监察司就被分权,不再由殿下一人主导,做什么事都会收到掣肘。

“殿下,用一个少府换走左右都御史,值得吗?”

他看到了殿下的用心良苦,可周邻河人却不接受,值得吗?

“必是值得的。”

他要的不是现在的周邻河,不是他背后的周家,不是他的一句辅佐的诚言,他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站在他身边的周邻河,会给他做灯笼,会看着他眼里全是信任与星光。

他在陛。若是郑栩不说,便没有人知道他为了给周邻河一个少府的职位,是与人分权才得来的,从此,监察司就不在是他一个人只手遮天。或许,他也只能在监察司止步。

他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会一点一点消耗陛下以及他的辅臣对他的期待。

他努力了这么久,忍受了这么多,要是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又是谁的错?

周邻河为着这件事焦头烂额,系统知他心烦为何。

“其实去监察司就很不错的,平行时空的周邻河就是去的监察司后来一路扶摇而上。”

他不是在说那个世界的周邻河因为步入了监察司而平步青云,而是在告诉周邻河,那个世界的周邻河最终步入了监察司,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他,不出意外也会进入监察司,在其他主要条件没有发生改变的情况下,他们是会走出一样的路来,因为,周邻河还是周邻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