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
在监察司,周邻河都是有意无意的避着郑栩,能和夏寂一处的,就不会只身一人,几次郑栩想单独见见周邻河都半途而废。
有的人你躲了,他就会退避三舍,有的人你躲了,他是顺流直上。
周邻河躲郑栩,一是他尴尬的身份,二是他也不想和郑栩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什么瓜葛,三,他从来不觉得郑栩欠自己什么,为何一定要揪着自己不放。腿在他身上,也是他自己要去的边关,出了事是他自找的,他作何一定觉得是自己的错,一定就得道歉了还自己过意不去。
郑栩是真性情,他也不是假仁之辈。
郑栩对于周邻河猝不及防的疏离,他是一万个想不明白,每每想找人说清楚点,人就跑得比兔子还快,自己追都追不上。
监察司的眼睛太多了,他也不得不防着点。听到陛下召见他时,他以为是陛下又知道了什么。
“这些日子,你不要出差错。”父子两人如今也是相对无言,一个无心去求取父爱,一个无心去给予慈怀,遂产生的隔阂是越来越深,早已经无法弥补。不过让郑栩放心的是,陛下的召见只是叮嘱他要循规蹈矩,切勿被人抓去了把柄。
看来,陛下是有新的动作了。
“是,父皇。”
不管如何,自己现在是唯一的被承认的东宫人选,有些事情,是非他不可。如若自己无过,父皇与百官就没有理由越过自己去拥立其余的皇子。
郑栩去监察司的时候顺道去了周家,家中只有周泽在,迎了他进去。
“周大人。”
“殿下。”
他就是趁着周邻河休沐才来的周家,却不成想,人不在。“今日红奴休沐,怎么没在家吗?”
“似是受了曾家公子的邀约,赴约去了。”
周邻河同曾幼棠曾经也是志同道合,只是后来去了国子监又离开了京城半年,现下回了京城,周邻河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此次的盛情。
郑栩一听周邻河往曾家去了,脚步一转就出了周家,周泽看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郑栩,也是莫名其妙,来的兴师动众,走的飘飘然。
曾家人听说了郑栩的大驾光临,携着阖府上下出来迎接。姗姗来迟的是打扮得亮丽的曾娉娉。
郑栩扫过跪着的众人,曾幼棠不在,周邻河也没有在。
“曾家公子呢?听说在宴客怎么不在?”
曾权回答:“小子带着周公子出去了。”
“去了何处?”
“拾遗居。”拾遗居,曾幼棠名下的一间书舍,他也去过,的确收录了不少典籍。
郑栩听罢扭头就走,曾娉娉本来还幻想着郑栩留下,自己也方便与之独处,结果人压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听说曾幼棠不在,人就走了。
郑栩连连两次扑空,他坐在车上的时候,辛集还问他:
“殿下,去拾遗居吗?”
辛集都不确定郑栩还坚持吗,要是依着郑栩以前的性子,从出了周家就打道回府了。
“去。”
有些话,不说清楚,烂在肚子里有什么用处?自欺欺人罢了。
果真去了拾遗居,两人都在,左边对着窗,右边是累累书册,两个人就着一张矮桌,摆着一壶酒,凑齐了四五只小菜碟子。
“殿下。”
郑栩直接忽视了曾幼棠 ,对着周邻河就是一顿输出:
“我遍寻你不见,是以过来碰碰运气。”
“徐菽说,你在羌国身处险境,我却不知,说到底,因我。”
又是这番话,周邻河都快要听出耳朵长茧子了,他无奈。
“与殿下无关,殿下不用自责独揽其身。”
见着两人如此忘我,曾幼棠只得退了出去。
“我与你少府,不是真的想让你们周家投靠我。”
“嗯。”
“红奴,你若是想要,等我来日登基,我与你的会更多。”
见郑栩仍旧不愿翻篇旧事,周邻河只差好话歹说了。
“殿下,红奴不曾想要什么,红奴只是想太太平平的就好。”
“你就不明白吗?我话至此,非得我点破吗?”
“殿下,恕微臣愚笨,不知殿下深意。”
郑栩定定地盯着周邻河,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星半点的破绽。
周邻河无畏的迎着郑栩的目光,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彼此。如果眼睛会说话,郑栩那些烂肚子里的话都要说完了也不至于周邻河表现出无辜。
“也罢,也罢,现在不是时候。”
周邻河很想问他,又是什么还不到时候了,难不成他还有什么计划
“算了。”郑栩就着曾幼棠先前的酒杯,满满一杯下去,似乎才咽了口气。
“回去吧。”
“我不急。”
郑栩站起来,看着周邻河点头。
“我先走了。”
难得的是周邻河这么干坐着,没有起身相送,他转着酒杯,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以至于都忘记了规矩。
“殿下这般,是在意你。不像我,殿下自始至终都没有瞧我一眼。”
等郑栩走了,曾幼棠才回来,他扒着窗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驾,语气里颇有些幽怨。
“哪门子的在意,我都不曾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他为何一直耿耿于怀。”
说郑栩优柔寡断,有时却刚毅果决。
“殿下与你是自小的情谊,这是我们比不得的。”
周邻河摇摇头,多少人都说他与郑栩自小相熟,该是情深意切,可他们哪知,他们不过也是从国子监后才没有存在冰点。
“你是不知道,我们曾经还对彼此恨红过眼。”
因着太多,郑栩与他两相生厌,能有什么情谊,仇恨还差不多。现在是一片和气,可若自己一旦威胁了他的地位,又岂能和平相处。
曾幼棠好似是没有听见周邻河的轻嘲,尤道: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殿下脸上都没有好看过,这你回来了,殿下就围着你转,要不是你是男子,我都要以为,殿下是看上你了。”
“胡言乱语,不过我是他的部下,多了些不得已的交集罢了。”
就算自己是女子,这相对立的身份,又岂能有那情愫。
曾幼棠不以为然,还列举了自己的事迹。“那可不一定,殿下看你的眼神就跟如烟看我一样。”
周邻河只差没有还曾幼棠一个白眼,人家如烟是爱慕他,自然是情深意切,那是男女之情,岂能相较。
曾幼棠不与他争辩,说起了徐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