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1 / 2)

欲加之罪

“听说你与那周邻河交好,可有此事?”

李晁对周邻河的事情,还是心存疑虑,郑栩这个人,他接触过,不该说会是好女色到忘我的地步,他将是一国储君,也理应知道自己更该循规蹈矩,哪里会是喜爱一个女子到以国家安危为代价的地步,这不是明智之举也不是一个未来储君能做的事情。

他固然与郑栩相见甚少,可对他一知半解,先后膝下,长于深宫,太学宫授业,元氏做辅,早年就能为陛下处理国事,在朝中声清名正,无任何非议。

那周邻河才是可疑,莫名暗渡他国,年前才从羌国回来,此间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且还在京城藏匿异族人,其行径容不得别人多疑,若是真的与外邦有勾结,周家的气运就是到头了。

周泽,他记得他,当年凭借自己的骁勇一鼓作气,逆流而上,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他出身不好听,那个时候,谁都料不到,这样一个普通人会挣到军功,会成为一代枭雄,会成为数万大军的信仰。

可是他放走了赫连庄,如今羌国的王,赫连庄。

他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只因当年,周泽不过也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将罢了,那时的自己仗着年轻,仗着祖祖辈辈的爵位,在军营里也是横着走。周泽,是那时候的传奇,一个小小篾匠之子,却对兵法有独到的见解且屡获战功,他甚至超越了自己,成为了军营里的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他最不能容忍的是他放走了敌人赫连庄。

李家祖祖辈辈为了澧朝战死了多少人,他家的祠堂里的排位一眼望不到底,他比谁都痛恨敌人,可是他们拿命都在为了家国而战,周泽却放虎归山,他无法理解,即为无法原谅。

“是,义父,我与周邻河……”

夏寂正想说他与周邻河的交集,难得的是义父愿意知道他,结果滔滔不绝的话才经开口就被李晁冷漠打断。

“为父劝你离他远点,此人心术不正。”

夏寂顿时惊愕,李晁鲜少去去这样否决一个人。

“义父?您是否对他有误解?”李晁半生都在边关,对京城里的人并不熟络,更是不会认识一个小辈,且能对他如此置评。

“今日我们进宫,你可知其事?”

“是,听说了。”

朝中的事情,一向是瞒不过去的,毕竟到处都是耳目。

李晁为人刚正,部曲皆是要清清白白,不得有任何污点,对待子女亦是。他一生为国而战,不论功过福禄,不然为何在边关告急时,宁愿让三子皆阵亡,让幼子上阵也不撤军。

他是有一股令人钦佩的正气,但这样的人,在国家大义上会成为钻牛角尖的人,容易被人挑拨离间。

“周邻河受人弹劾,勾结异族,乱我朝纲。”

勾结异族,扰乱朝纲,好大一个罪名。

夏寂都不敢想,这样的一个罪名却莫名其妙的扣在了周邻河头上。

“义父,若是说周邻河勾结外党,绝不可能。”他知道周邻河这个人,说他有外心,那有好心的人都死绝了。

他是想为周邻河正名,可李晁对周家人无感,对此更是咄咄逼人,更是可以否定了夏寂与周邻河的交情,视为蒙蔽。

“你是与他交好,受他蒙蔽,连大殿下亦是,为了这样一个人居然揽下了所有的罪过,真不知道你们都着了什么魔。”

夏寂听着李晁的叱咄,觉得难堪,为李晁,为自己,为周邻河。

听到他对周邻河的误解与贬低,他愤怒吗,有的吧,只是这个人是李晁,他连重话都不能说,要是别人,说不得他已经一拳下去了。

“义父,我不知您为何对周邻河有偏见,但是,周邻河这个人,是孩儿遇到的最正义的人,若说他有异心,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正义可言了。”

李晁不知夏寂会这样高看一个人,夏寂话不多,连与李文意两人都不算亲近,却与认识不多的周邻河,如此合得来,还能为了他,辩驳自己。

这个时候,他觉得至少周邻河是有本事的,有本事让人为他豁出去力证清白。

夏寂容不得别人编排周邻河,他记得他的付出,是为官宦子弟却有旁人没有的勇气。

“您可知大雁关我们所挖出的羌国的细作,都是周邻河给孩儿的线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于李晁这个人,不拿出点事实,是无法让他取信。

“此事关他何事?”

奸细一事,亦有郑栩的功劳,不远千里为他出谋划策,是为天下之表率。但是他相信郑栩,相信夏寂,也不相信一个没有露面的外人。

“是他与大殿下在京城发现了藏在军中的奸细,特意入关锄奸,只是他与大殿下分道而驰。他不惜乔装做乞丐在大雁关潜行,为我们解决了不少麻烦,更是被赫连氏报复,险些丧命,后来为了拿到被赫连褚带走的名单,更是不惜只身犯险跟踪赫连褚,才不得已辗转他国。”

种种遭遇,说起来可一笔带过平平静静,可哪知历经的人才知其中的危难。

说起来,周邻河是有功无过,他做的事情,可以说是拯救了边防,拯救了澧朝。只是,遗憾的是,英雄不留名,还遭受非议与欲加之罪。

“最后落得个勾结外敌的罪名。”他多多少少能知道,这些文人平日里嘴甚是费事,能把天下人都一一过遍嘴,周邻河无疑就是这样被他们扣的帽子。

“他为澧朝做的,从不向外人道也,不是我,可能都没有人知道,他或许就会烂在肚子里,独自承受别人带给他非议与诬陷。”

在监察司这段时日,他更加肯定了这个沉稳的少年,大智若愚,不骄不躁,心有天地,怀着大义。

“义父,孩儿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就算会错,独这一次绝不会错。”

李晁听完夏寂的话,沉默了许久,久到夏寂站了半晌后先行离开。

他按着扶手,心里多少有过动摇,夏寂在大雁关的行事他为之骄傲。他曾经以为都是他教的好,夏寂努力上进,果敢多智,原不成想,还有这样一个人的暗中推波助澜。

是他对周泽的偏见是以也觉得周邻河是没有好的吗?还是说,他不觉得像周邻河这样的纨绔子弟会有这般胸襟?

郑栩身上背负的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期望,更是众多门阀的期许。

他们依靠着郑栩,助力着郑栩,只有他登上大位,才能让所有人长舒一口气。

此事件固然没有被放大,可是他的作为,到底是有碍观瞻,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元鹤回去后,摔了不少东西,指着地上的碎片梗着脖子怒骂:

“简直愚不可及!枉我为你日夜操劳!枉我元氏一族对你寄予厚望!”

骂的谁,大家心知肚明,元鹤指桑骂槐,看来是对郑栩失望透顶。

他起的头试图把周邻河从监察司赶走,结果临了郑栩插一脚,他能拿这件事出头,就是了解了与周邻河有关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成功,偏偏郑栩还去给他顶了罪,这叫他当面难堪!

他图的什么,无非就是让郑栩的路上没有任何一颗绊脚石,好让他顺顺利利的成为东宫。

可他呢,近些年,屡屡行事违背于他,说是大了更会高瞻远瞩其实就是翅膀硬了,也不想想,若是没有他们元家,他什么都不是!只是后宫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哪里会有如今的锦衣华服,还想要储君之位?要不是他们护着,早就被贵妃弄死在宫里都无人问津!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父皇,哪里还知道他?

“不可教,不可教!”

陛下对此亦是龙颜大怒,没有人知道他们走后,陛下同郑栩说了什么,好像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虽是没有重罚,但郑栩还是被勒令闭门思过。

对于外界来说,郑栩突然受罚,值得探究个中缘由,监察司突然没有了主事人,什么事情都是曾、夏二人做主,不免得监察司也有了些传言。

“嘿,我可是听说了,昨日可是有三公会议的,今日殿下就被责罚了,莫非?”

三公内阁会议,除非是特别大的事情,不可能会惊动他们,这个时候惊动了他们且发生了郑栩的事情,不免得让人揣测起来。

“莫非什么?”有人好奇,追着问。

“你们说会不会是三公商讨立储之事,殿下是以才会被罚?”

他们监察司代表着什么,谁不知道,在监察司出去的定是储君。

周邻河在一边听着,本来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他们越说越不当回事,还擅自讨论起储君之事,这番言论,亏得都是些他们监察司的在,要是给外人听去了,到时郑栩就不只是面壁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