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红烧排骨还是糖醋排骨？”林燕声问。

高蓉蓉仔细想了想，决定道：“糖醋吧。”

“红烧吧，我只会做红烧。”

“那你问我？”

“就问问。”

在一段既欢乐又幼稚的时光后，二人结束了午饭。高蓉蓉拉着林燕声回到卧室，说她有事要和对方说。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林燕声看着高蓉蓉，高蓉蓉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

林燕声有些急了，她握紧高蓉蓉的手，“蓉蓉，没出什么事吧？你别吓我。”

“没事的，不是急事。”高蓉蓉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开口道，“阿声，我不想读……我、昨天周姐问我，想不想去她那里工作，年薪四十万……你觉得我要不要去？”

高蓉蓉小心翼翼地看向林燕声，可对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林燕声沉吟片刻，反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高蓉蓉已经不小心把态度说出来了，林燕声只是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具体缘由。

“我觉得周姐那里赚钱挺多的，也是个机会，反正上学也是为了以后工作……”

“嗯，有道理，”林燕声点点头，“只要你认真思考好、决定了，那就去吧，我都支持你。”

高蓉蓉愣了愣，“你不反对吗？”

林燕声笑着问她：“我为什么要反对，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还没决定……”高蓉蓉摇摇头，“我思考了很多，都觉得应该答应，可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东西堵着？”

二人面对面沉默，忽然，高蓉蓉问林燕声：“如果我放弃学校，你会失望吗？”

“不会。”林燕声的回答十分肯定，但紧接着她问道，“蓉蓉，你来问我，是想听我反对你，给你一个权衡二者的机会；还是想听我支持你，给你一个这样做的决心？”

高蓉蓉垂眸，“我也不知道……明明学习那么难，将来还有可能考不上，我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坚决地放弃它呢？”

林燕声轻笑了一声，“蓉蓉你喜欢上学吗？抛开作业和考试，学习新东西、认识新朋友的感觉怎么样？”

高蓉蓉想了想，点头道，“挺喜欢的。”

林燕声莞尔，“我能感觉得到。自从你去了学校，我看到了你的成长，看到了你的变化。你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我能感受到我不再是你的全部，实话实说，我挺难受的，还经常吃醋，但我打心底里为你开心，因为我知道，你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好。”

“所以，与其说是选择学校或工作，不如说是选择理想或现实。

你想要见证一个更好的自己，还是想要富足无忧的生活，你大概是在纠结这个……

不过别人没办法帮你做选择，你只能自己选。但你选哪个都是正确的，在我看来这二者都很重要。”

许久，高蓉蓉释怀地笑了。确实是这样，一直阻拦她做决定的，就是学校带给她的成长的体验，她喜欢那种感觉。

之前她一直在想现实、想赚钱、想未来，她把学校看作一块垫脚石，但事实上，学校并不仅仅是一块敲门砖那么简单——这条路和周连蒂给她的捷径从一开始方向就完全不同，更不可能分出高下。

但这样一来，高蓉蓉就更难抉择了。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高蓉蓉问林燕声。

“我啊……好像不会。”林燕声尝试代入了一下，如果周连蒂这样和她说，她会答应吗？答案是否定的。

这个社会物欲横流，劳动者们出头困难，她偶尔也会想象被别人养着的日子，那样确实能轻松很多。

但她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只是逗自己开心的幻想，倘若真的发生，她不会失了做人的骨气。

现在辛苦是辛苦，累是累，但她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靠自己努力把日子越过越好，来日回头，又何尝不是一种踏实舒心？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因为她和周连蒂不够熟。

高蓉蓉挠着头，“那我要怎么选嘛？还是工作吧，这样收益的人就有两个了！我要有了钱，你也——”

“打住！我的日子我自己过得下去。”高蓉蓉还没说完就被林燕声打断了，“蓉蓉，既然是你的人生决定，就不要考虑其他人。

你听好了，我要爱你，就算你一贫如洗我也爱。我不爱你，你就是腰缠万贯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高蓉蓉委屈巴巴地看着林燕声，阿声有的时候真的很无情！

林燕声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提议：“要不这样，我这儿有一块硬币，花面去赚钱，字面去学校，交给天意，怎么样？”

“行。”高蓉蓉答应了。

林燕声将硬币抛向天空，接着它落在了床上——花面。

高蓉蓉沉默地看着那枚硬币，完全没有做出决定的爽快感，反倒是一股淡淡的失望涌上了心头。

这时，林燕声捡起那枚硬币，把另一面给高蓉蓉看，高蓉蓉惊奇地发现，反面居然也是花面！

“这是一块儿残币，我刚刚拿错了。我们换个硬币重新扔？”

林燕声看着高蓉蓉的眼睛，高蓉蓉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忽而她笑起来，倾身抱紧了林燕声：

“不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