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合理吗?
她把她的朋友掰弯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么说也不对,他都说了不在意是男是女,也不算掰弯,就是单纯的喜欢她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
温拾卿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又强迫自己坐到了桌案前。
若是猜错了呢?
说不定平日里就是看错了,压根就没有什么宠溺的眼神,毕竟这世界上有些人眉目就是含情的。
说不定那双灼灼的眼神只是将她看错别人?
说不定他那些话的意思不是在试探,只是想找个同道中人呢?
啧,这么多说不定这个事情很难说啊。
温拾卿心不在焉的翻着眼前的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翌日上朝的时候眼底难得有了乌青,林羽轩见状心里一咯噔,以为她在苏府受了什么委屈。
“你这是怎么了?”
温拾卿有苦难言,“没什么,天气冷没睡好。”
林羽轩挠了挠鼻尖,信了:“你家丫鬟怎么伺候的?还能让你冷着?”
“不关她的事。”温拾卿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就打算上马车。
林羽轩拉了拉:“诶,今日不去苏府了吗?”
温拾卿身形滞了一瞬,抬眸瞪了眼他。
都怪他,没事叫她观察苏景逸干嘛!
“我不去了,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府了。”说罢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留下一脸懵逼的林羽轩。
等温家的马车绝尘而去,他才后知后觉挠了挠头:“她刚刚是不是瞪我了?”
躲过了初一,也想躲过十五。
苏景逸在除夕之前身体就大好,上了朝,偏巧了这一日温拾卿染了风寒休沐了。
这阵子都是林羽轩一个人去苏府探望的他,问就是温拾卿有事来不了。
刚开始林羽轩还没发现异样,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于是他拉着苏景逸,开口就多了几分责怪:“你是不是惹温兄不快了?”
苏景逸垂眸,表情耐人寻味。
沉吟片刻后,他不答反问:“她怎么样了?”
“听说是惹了风寒。”林羽轩看他那副模样,一股子气就上来了:“你真惹她了?”
自那日之后苏景逸也忐忑,不安,当然心中还有隐隐的期待。
他是可以继续隐忍,继续克制,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总要走出那一步。
是试探也罢,是破绽也罢。
都是他故意为之。
他在惶恐,在害怕。
既怕她看出来,又怕她看不出来,最怕她看出来装作看不出来。
如今的结果看,起码她是感受到了,也想躲开他。
意料之中,但、难免苦涩。
思及此,苏景逸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惹到了。”
林羽轩看他失魂落魄,蹙眉不解道:“你怎么了?惹到了去道歉不就行了,干嘛这副模样。”
“还有,什么叫可能惹到了?”林羽轩不赞同的睨了眼:“好好想想到底哪里惹到了,道歉才显得有诚意。”
苏景逸沉默良久,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嗯。”
“你说你也是的,前阵子你休沐,我和温兄都探望了你多少次,怎么我有点事,你就惹到她了呢?”
林羽轩话里话外藏不住的担忧:“她那么好的脾气,不是惹急了也不会生你的气,你怎么惹的?”
苏景逸没答,只抬眸看了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去看她吗?”
“今日去不了。” 林羽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日就是除夕了,我爹说让我出去备货。”
“我差人去问问,估计要等到年后才有时间。”
苏景逸原本想让林羽轩拉着自己去,“可我要去道歉,对吧?”
林羽轩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是你道歉,又不是我,你问我?”
他倒是想,可他怕只自己一个人去,那人会找借口不见他。
除夕将至,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妥帖,官员们都休沐在家等着过节。
远在边关的九王爷也带着长公主回了京。
不过九王爷一向不喜与人结交,不论是什么节日或者庆典他都只和长公主,陛下一起过。
所以哪怕是除夕宴,诸位大臣们也没见着这位手握重兵的九王爷。
温拾卿第一日是有些鼻塞,但算不上严重,只是眼下到了除夕,家里要忙活的事情多。
里里外外都需要她来拿主意。
算不得逃避。
她是这样想的。
忙活完后,她又要带着母亲回凉州祖宅。
腊月廿九,温府马车碾着厚厚的积雪驶出京城。
温拾卿裹紧狐裘,看着城楼在风雪中渐渐模糊。
原本胡思乱想的东西,忙碌起来没时间想,反而还淡了下去。
人一冷静,就什么都想的明白。
她不在乎苏景逸是什么意思,他们如今是朋友就是朋友,倘若有一日他真要踏过这个界限,那她到时候再拒绝就是。
总之她身上有秘密,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官,冒不起险,也没法去谈情说爱。
凉州祖宅的梅花开得正好,暗香透过窗缝钻进屋内。
从除夕开始,凉州就开始下雪,连下了三日,屋瓦,山峦都沉寂在厚厚的白雪中。
行路艰难,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围着暖炉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样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
本应该远在京城的人,会出现在凉州。
苏景逸立在廊下,玄色大氅落满白雪,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
“苏兄?!”温拾卿震惊:“你、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探身张望,雪地上两道深深的马蹄印蜿蜒至院外,却不见第二串足迹。
“别看了,林兄没来。”苏景逸拍掉了肩膀的落雪。
“那你......”温拾卿心中大骇,喉咙发紧,束胸布带突然勒得喘不过气,眸子撑大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来道歉。”他垂眸注视着她,睫毛上的冰晶折射出细碎冷光。
闻言,温拾卿疑惑:“道歉?”
“怎么?”苏景逸嘴角笑意加深:“不会是门都不让我进了吧?”
温拾卿这才反应过来,侧过身请人进了宅子。
进了屋子,苏景逸脱下了厚重的大氅,扫了眼,没看到其他人。
“你坐这里烤烤火。”温拾卿拍了拍炭火旁的矮凳:“这天太冷了。”
苏景逸坐了下来,拨了拨炭火,目光落在火盆里。
静谧了几秒后,他才抬头看了过来:“你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