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联军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但多年征战的直觉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白起...
"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里透着古怪。
可看着众将跃跃欲试的神情,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周将军,你意下如何?
"赵骁斜睨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周世勋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握紧的剑柄:
"诸位既已决意,那便按计划行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
"明日卯时,进攻敌营。
帐外夜风呜咽,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周世勋独自站在营帐外,望向远处笼罩在黑暗中的敌营,眉头始终未能舒展。
……
黎明时分,天光微熹,巨野泽上浮动着青灰色的薄雾,如同游荡的亡魂。
诸藩联军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战鼓震天,号角呜咽,如潮水般涌向白起的前军大营。
铁蹄踏碎晨露,刀戟寒光映着初升的朝阳,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
泽北一处高耸的丘陵上,白起策马而立,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冷眸如渊,俯瞰着下方刀枪如林,箭矢如雨的战场。
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作为战国的杀神名将,白起一生征战七十余场,未尝一败。
他深谙用兵之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可化为杀戮的利器。
他的战术诡谲莫测,如毒蛇蛰伏,静待猎物露出破绽,而后一击毙命。
而今日,亦不例外。
他选择巨野泽作为决战之地,正是因为这片低洼沼泽——杂草丛生、泥泞难行,湖泊与丘陵交错,是天然的杀戮场!
他故意将营寨扎在沼泽前的干燥地带,就是要让联军轻敌冒进。
利用那五万战力较弱的守军,施以诈败之计。
诱联军深入沼泽,使其铁骑深陷泥淖,步卒寸步难行!
白起麾下仅有二十余万大军,虽皆是精锐,但他绝不会愚蠢到与八十二万联军正面硬撼。
否则,即便胜了,恐怕也会折损不少的精锐。
因此,他早已布下杀局——
浑浊的沼泽之下,埋藏着数以万桶的火油与干草,只待联军主力踏入,火箭齐发,烈火将吞噬整片泽国!
沼泽两侧的丘陵之中,亦有数千铁骑蛰伏待命。
一旦火起,便如利刃出鞘,直插联军侧翼,屠戮弓弩手,斩断传令兵,让敌军指挥彻底崩溃!
战场风向,预设的防火渠,以及针对联军迷惑性的反侦查,白起都已完美做好部署。
只待南风骤起,火势蔓延,联军大乱。
白起将亲率三万铁鹰锐士,长戟如林,从正面碾压而上,将联军逐一分割、绞杀!
而他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
就是斩下联军统帅的头颅!
只要统帅一死,余下的乌合之众,便只能跪地求饶,沦为待宰的羔羊!
……
秋风掠过战场,裹挟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萦绕在白起鼻尖。
他静立如山,眼底倒映着远处惨烈至极的厮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长平战场的哀嚎声仿佛仍在耳畔回荡。
四十五万赵军的惨叫,战马垂死的嘶鸣,混杂着金戈交击之声,在他脑海中交织成永不消散的挽歌。
赵括那绝望的面容,被秦军铁骑逼入绝境时的神情,至今仍历历在目。
更清晰的,是那三十万降卒被推入深坑时的景象。
泥土倾泻而下,渐渐淹没一张张惊恐的面孔,直到最后一声呜咽也被大地吞噬。
白起微微阖目。这些记忆本该如晨露般消散,却在他的灵魂上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战争,已经将他淬炼成了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
百万亡魂的冲天怨气缠绕在他周身,化作无形的甲胄。
如今,八十二万联军的性命,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即将添上的又一笔血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