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无数火箭自两侧山崖倾泻而下,如暴雨般覆盖整座山谷!
“轰——!”
火浪瞬间炸开,猛火油遇火即燃,整座狼跳谷顷刻化作一片火海!
“撤!!快撤!!”潘辕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为时已晚。
火舌舔舐之处,士兵们惨嚎着化作火人,疯狂挣扎、翻滚,却只是引燃更多的同伴。
拥挤的谷道中,溃逃的士卒互相践踏,后方未入谷的士兵被前方溃退的火人撞倒,转眼便被铁蹄踏成肉泥。
二十万余大军,在火海中挣扎哭喊。
……
白起端坐战马之上,肩上的玄色饕餮披风被晨风吹的鼓动而起,猎猎作响。
他冷眼俯瞰谷中炼狱,耳畔回荡的惨嚎声如同遥远的潮汐,这位人屠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扭曲的火人,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铁鹰锐士的黑甲洪流已合围谷口,长戟如林,封死了最后一线生机。
西北边军的弓弩手列阵山崖,箭簇寒芒与未熄的余火交相辉映。
当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狼跳谷已化作巨大的焚尸炉。
焦黑的树桩像无数伸向天空的枯手,五六万具尸体以各种挣扎的姿态凝固在焦土上,蒸腾的热浪里飘散着油脂燃烧的刺鼻气味。
秦藩大将潘辕的尸骸尤为醒目。
这位曾叫嚣要对阵人屠的宗师猛将,被万箭射穿,如同被钉在火焰十字架上的罪徒。
几十支透体而过的火箭将他钉死在谷地中央,焦黑的骨骼保持着拔剑的姿势,空洞的眼眶仍望着白起所在的方向。
风过山谷,带起一片灰烬。
郭淮阴踏过焦黑的土地,战靴碾碎了一截烧焦的指骨。
他在白起马前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主帅,此役俘获降卒十五万。
"他声音低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是尽坑之,还是......
白起闭目,山风掀起他染血的披风。
片刻沉寂后,那双令无数联军胆寒的眼睛缓缓睁开:
"十八至二十有四者活,余者——
青铜剑铿然入土,
"坑杀之。
郭淮阴身形微震。这竟不是预料中的赶尽杀绝?竟要留下活口?
仿佛看透他的疑虑,白起抚过剑柄上凝结的血痂:
"尸山可慑诸侯胆,
"青壮可作攻城柴。
郭淮阴瞳孔骤缩。他看见主帅嘴角浮现的寒意,那不是对生命的怜悯,而是更残酷的算计。
这些活着的青壮,将会被驱赶着去冲撞他们故乡的城墙,用血肉为铁鹰锐士铺路。
"遵命!
郭淮阴重重抱拳,甲叶哗啦作响。
转身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白起最后的低语,混着晨风里的焦臭:
"锐士的命,当以叛卒的血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