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太子殿下有儿子?!
穗岁觉得黎岄应该是对她施了什么特殊的术法, 才让她无法克制地把从姜林晖那里知道他伤痛不减后所做的一切全盘托出。
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给姜林晖道歉,她好像也不是第一回这样坑害他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与黎岄一同长大,面对这种场景总该比自己更擅长。
其实穗岁从前不是一个危难关头自乱阵脚的人, 她有足以判断危险的敏锐直觉, 极其擅长随机应变, 莽着一股劲儿随时就能把假事说得天花乱坠, 曾经这样骗过无数人才为自己争取过现如今看来微不足道的利益。
可到了黎岄这里做什么都有些发怵,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之前编造好的说辞一概漏洞百出, 除了实话实说就别无选择。
所以穗岁认定她是在术法的驱使下才变成这副模样, 否则怎么都解释不通。
黎岄听完以后,不甚在意地看着穗岁:“我要的是你为何揭下符令的解释。”
“我与殿下之间本就是一体,既然知道了殿下的情况,没理由独善其身。”穗岁有些困惑地问, “而且我确实没弄明白,明明这样简单就能解决的困扰, 为什么殿下不提, 反而执意将我遮拦在外呢?”
“因为与你无关。”
黎岄掀开薄被, 从榻上起身, 将外袍自架上取下披于身后, 颇有送客的意思。
“这点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不会影响到我要做的事情。倒是你, ”他的语气冷若冰霜, 看向仍坐在地上的穗岁时, 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说,“自作主张,因此耽误了白日修业的进度与效果,你可还对得起神影一职?”
穗岁沉下神色,先前的忐忑不安在听完他这话后立刻消失,脸颊两边微微发烫的感觉也逐渐褪去。
“我没有尽到神影的责任,请殿下降罚于我。但我还是不认同殿下所言,”穗岁起身走到黎岄身边说,“痛就是痛,又不会因为殿下的身份就对您退避三舍。您与我,还有其他千万神族中人一样,没有只您一个必须忍耐的道理。”
黎岄见她说着越来越靠近自己,悄然退后半步,才说:“你懂什么。”
穗岁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后叹道:“我不懂,可是我在意您。”
“……”
“您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把符令解了吗?我不怕疼,只是怕殿下难受又不说。”穗岁忽然伸手,握住了黎岄的手腕,“您这个人实在是太难猜了。”
黎岄垂眸看向穗岁环着自己手腕的五指。
或许是他身上气息太凉,除了她身受重伤的那次,其余时间她的体温都要比他自己的高上许多。
这股温热的触感让他从心底生出不适的感觉,似乎元神的某一块又开始躁动不安。
黎岄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滋味了,在他将自己的元神撕裂以后。
为何如今又会泛起这感觉呢?
倏然间一道银光旋于黎岄小臂处,沿着穗岁的指尖侵袭而上,猛然冲向她的灵府,逼得她松开手,连连后退运功挡住,不可思议地看向黎岄:“殿下,这不在结界内。”
要不是她反应够快,收住了灵力,可是会波及屋里家具的!
黎岄却说:“你和他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穗岁:“……谁?”
“我早向林晖求证过了,仙使最初就是无意间发现你能解他身上的痛才将你留在身边。”黎岄道,“你们在人界的时候,便是这样相处的吗?”
“……”
穗岁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想扯出个足够令人信服的微笑来,却怎么也勉强不了自己做出自然的表情。
她只得放弃挣扎,坦言道:“没有……仙使与您是完全不同的人,他难受了会告诉我,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也都会说出来。”
虽然那也是她教的。
“所以你就想把与他之间发生的一切,复刻到我的身上。”
穗岁瞳孔猛然一缩。
黎岄便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
“你确实把我和我历劫时的身份分得很清楚,可我倒想问问,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把我变成他的样子?”
他彻底无视了穗岁三番两次的隐约其辞,不愿与她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把她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打算揭露到阳光之下。
“无论您多不想承认,他都是您的一部分。”被他这样拆穿,穗岁并未恼羞成怒,见无所遁形,索性利落地承认下来,“殿下,您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我看得真切,仙使大人活得比您轻松,像他这样不好吗?”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会动怒吗?”黎岄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元神中有关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部分已经被尽数割去。他好与不好,我都永远不会变成他的样子,你也早些死了这条心。”
穗岁木然,喃喃道:“原来……这就是您元神疼痛的原因吗?”
黎岄不置可否,只是说:“你以下犯上,执迷不返,这几日就罚你先在自己宫里静静心吧。”
穗岁点了点头,心中一片乱麻,无心去计较黎岄到底说了什么。
黎岄不知道禾山的存在,误认为她想把他变成仙使的模样。
但他没有七情六欲,是以无论她做何打算都不可能成真。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姜林晖为什么相信、甚至鼓励着她去尝试着改变黎岄呢?这不符合逻辑。
穗岁站在原地,木然失神地思考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又遗漏了哪些关键的信息,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黎岄已经转身走到寝宫门口。
“神影。”他开口唤道,似乎是在特意强调着穗岁的身份。
“是。”
“告诉本君,你与仙使……究竟是什么关系?”
黎岄寝宫内并不讲究,甚至算是过于简洁,除了必备的一些家具,完全没有任何纯作装饰的点缀。
因此他将宫门一开,便有阵阵凉风毫无阻碍地穿堂而来,将穗岁纷繁错杂的思绪作云烟吹散。
她转过身,看见黎岄背手而立,微微侧过头来问她话。
于是欠了欠身,回答道:“殿下,我心有所属,对仙使只有敬重之情,请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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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你有五日都没来我这儿了,竟会乖乖挨罚,倒不像你。”
“是啊是啊,”林匀接着姜林晖的话,把头点的如同吃谷子的小芙,“我还等着给神影大人显摆表叔替我安排的屋子呢,可比在北殿的时候宽敞许多,对吧小芙?”
“吱吱。”小芙十分配合地挺起红色胸脯,又松了松颈下的毛,憨态可掬。
穗岁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小芙颈间捋了捋:“你怎么还是把她带来了,我上回不是说……算了,来都来了。小芙竟能听懂你的话了?”
“唔估计是听不懂,应该是从我语气里揣摩意思作出反应吧。”林匀笑嘻嘻道,“神影大人就别瞎操心她记起上辈子的事儿了,你看我们小芙乐呵呵的,没心没肺,哪儿跟你似的柔肠百结。对吧小芙?”
“吱吱!”
穗岁:“……”
她耷拉着眼皮转向姜林晖,毫不客气地送了个白眼:“姜大人趁我禁闭期间,给我师兄做什么集训了?才来神农殿几日,都学会用成语骂人了。”
姜林晖笑得前俯后仰,全无形象地捶了下书案,好一会儿才抹着眼泪把话题绕回去:“所以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殿下平日虽然严肃,却不常这样罚人,整个神界也就你在殿下手里二进宫了,够厉害的。”
穗岁瞥了眼聚精会神逗鸟的林匀,抿了下唇,示意他过会儿再议:“反正我想了五日也没想明白做错了什么,一出紧闭就逃过来了,就怕再被殿下抓到问罪。”
林匀好奇地转过头来:“你不知道吗?这会儿殿下忙着开阵呢,没工夫问你的罪。”
穗岁愣住:“开阵?什么阵?”
“万家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