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嫁给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1 / 2)

第80章 嫁给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夜晚上, 穗岁一改常态的被动承受模样,轻轻挣开黎岄的禁锢,将双手缠在他的脖子上, 讨好地去亲他。

黎岄伸手把她眼睛上的布条揭下,说:“有事说事,不要这样。”

“虽然是有些事情……但我这样不好吗?”穗岁歪着头, 有些不解地问。

黎岄把她的手从自己颈后拉下, 摁至枕畔, 清冷的目光落在穗岁还留有些水色的唇上, 缄口不言。

不是不好。

只是如今他原本已经很难克制住自己不伤害她了。

“我想经常出去走走。”

“你今天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穗岁咬了咬唇角,放软了说话的调子:“可我想正大光明地嘛……”

她小心地观察着黎岄的神色,看不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但至少没有因为她的要求感到不悦, 便伸手扯了扯他落在自己胸口的银发:“别人家成了亲也没这样管着自己娘子的呀。”

黎岄擡手把头发从她手中抽出,穗岁手心一空,便又试图撑坐起来去亲他。

黎岄叹了口气,伸手至她脑后, 轻轻地缠了把穗岁的头发,加深了那个吻。

于是穗岁全当他妥协了自己的恳求。

等到夜半的时候, 穗岁忽然被身旁紊乱的气息惊醒。她慌乱地起身去看黎岄, 可无论她将从前一切路数如何重演, 却都止不住他的痛苦。

“殿下, 你醒醒。”穗岁轻轻地替他将额头汗水抹去, 可哪怕是这样小心的触碰, 都能让他的脸色再苍白上两分, “殿下醒醒, 黎岄!”

穗岁伸手将他抱得很紧, 却怎么也捂不热他冰冷的身体,连带着自己周身血液也凝固了起来,那日在宫门外看见的令她惊惶惴惴的血色再一次铺满她视线。

“你不是天道意识的化身吗?又不似司乘那样被剔了神骨,到底有什么东西能逼迫你到如此地步?”

想到此处,穗岁忽然翻身下床,急冲冲地跑出储宫。

与其想方设法从阚南荀那里套出些话来,她不如直接来旸谷问扶桑。

她早该过来的!在知道黎岄的真实身份以后。

“你比我想得要更耐得住性子一些,可是……”扶桑看见穗岁后说,“既然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为何选择在这个时间过来?”

“您能感知到的是吗?他既然是你意识的一部分,你能感觉到殿下最近状态越发不佳的吧?”穗岁无心与扶桑再多绕圈子,直接问它,“您有什么法子能治他吗?再这样放任不管下去真的会出事的。”

扶桑:“我只是创造出了他,路都是他自己走的,无论现在遭受的是什么,都是他为自己选择付出的代价,我无权干涉。”

穗岁不可思议地仰头,皱眉道:“那您创造出司乘与殿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想在这世间建立起新的秩序,想给三界在混沌之中寻一条公正的出路。可是如你所见,我的尝试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那是司乘咎由自取。”穗岁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无情者为情弃三生,有情者为三生忘情,您既然是想给这天地一份公正,那结果分明已经摆在您面前了。黎岄他不是司乘,他能做好这天地的主人,但您首先得救救他。”

“可是穗岁,你怎么知道他如今遭遇的一切,不是他自己所求呢?”

穗岁失望地嗤笑道:“自己所求?你要他给苍生公正,他给了,那你给过他公正吗?他这一生遭受的痛苦、折磨、束缚,难道都是他自己求的吗?”

扶桑叹道:“其实黎岄看得比你更明白,你说有情者为三生忘情,这就是黎岄给自己选好的路,可到了路的尽头,他却又给自己留下了一个你。是以如今所有一切,都是他为了过去所做而付出的代价,他没什么担不起的,你也要学着认。”

“您就当是我担不起,也看不明白。但要我认,这是不可能的。”穗岁摇了摇头,明白扶桑不会给她任何答案了。

黎岄自己便是象征天命的人,从前却教会了她不信命。于是今时今日,扶桑叫她认命,她怎么可能洗耳恭听?

可是走前,扶桑却又叫住了她。

“穗岁,”它说,“身陷囹圄,方得自由。”

穗岁的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什么意思?”

“你什么时候与黎岄一样理解了这句话,他如今的境遇,或许就有了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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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岄醒来的时候没有在房内看到穗岁的身影,他本想用神识去探她还在不在储宫内,却被忽然笼罩的眩晕感震得无法起身。

他坐在床畔,缓了许久才将这股恶心的感觉强压下去,心中却道,穗岁出去得早反而是件好事。

他今日甚至比以往起得迟了许多。

如今哪怕每天都……也已经克制不住身体的异样了。

黎岄的手紧紧地攥住身下的床单,他得加快动作,尽早解决鲛魔一族,否则一旦他身体有恙的事情暴露,神界与人界的处境都将危如累卵。

可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穗岁又该怎么办呢?

黎岄起身走出宫殿,恰巧遇上抱着一盆盆栽进来的姜林晖。

“殿下,刚起吗?”姜林晖笑着欠了欠身,“神影大人在吗?”

“出去了。”

看到黎岄视线落在自己怀中盆栽上,姜林晖埋怨道:“分明是她叫我今日早些把这花送来的,怎么自己反而出去了。”

“这是什么?”

“蝶粟花,改良版的。穗岁说这花冻起来后可以泡水喝,我上一回栽的被她嫌弃太酸,不够甜,这不,差遣我又种了一盆。”

黎岄沉默地看了会儿那不曾见过的紫色小花,说:“你一掌医是整日太闲了,她让你做这些事情你就做吗?”

姜林晖挑了挑眉,仔细观察了一下黎岄的神色,夸张地瞪大眼睛:“殿下!天地良心,我可真的只是被她压榨惯了,什么旁的心思都没有哈。”

他把那盆栽搬到厨房门口:“那什么,花我留这儿了,您转告神影大人,下次许我什么好处我都不接这差事了。”

“林晖。”黎岄喊住想要行礼离开的姜林晖,“我们也算是一同长大的。”

姜林晖不知黎岄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却忍不住正色道:“是。”

“所以我也算是整个神界最了解你的人了。”

“……”

姜林晖的心蓦地狂跳起来。

他擡眸对上黎岄淡漠的眼,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了下来:“殿下,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黎岄让他起来,“只是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事,劳烦你好好待她。”

姜林晖忽而大步上前,试图去抓黎岄的手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伤势又发作了吗?”

黎岄轻轻一道术法挥开姜林晖去探他脉象的碧色灵力。

“黎岄!你话别又说一半,我现在猜不透你!”

姜林晖还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瞬就被移至储宫地界之外。他又试图往里闯去,却发现那结界将他弹开在外。

一阵凉风吹过,姜林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他本来今日前来,就是因为穗岁拖他寻个借口查探一下黎岄的身体状况。

可现下,他不需要再去探,便明白穗岁的顾虑了。

黎岄的身体究竟是出了多大的状况,才会连他都被隔绝于真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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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姨你今天怎么了吖,一直在发呆。”

被尤尧一喊,穗岁回过神来:“没有一直吧。”

尤尧认真地点头:“有的有的,娘亲昨天就注意到了,还问我怎么姨姨总在发呆。”

穗岁轻轻拨弄了一下尤尧的发辫,露出一个让人心安的笑来:“可能是这两天没睡好,白日里忍不住走神。”

“娘亲睡不好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姨姨最近就不要给尤尧做吃的啦,自己好好休息!”

穗岁忽然蹲下/身,看着尤尧懵懂无知的眼睛,问道:“小殿下,假设说……你有一个很好吃的东西,可是有人告诉你,只有忍着不去吃,才能真正品尝到它的味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尤尧困惑地歪了歪头,看着穗岁不说话。

穗岁叹了口气,便知道这样的问题留给尤尧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太过深奥,正打算随便糊弄两句把问题绕过去,尤尧却开口说:

“忍着不吃,给姨姨吃可以吗?”他笑得十分灿烂,“姨姨吃到了,我便也觉得品尝到它的味道了。”

穗岁脑海中却金光一闪。

身陷囹圄,方得自由。

他把自己困成如今的模样,为的是让苍生得到自由。

而她想给他自由。

难怪扶桑说,只有当她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时,黎岄的事才算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