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穗岁,我想要你可怜我。(2 / 2)

确定那幻象荡然无存,不会再吓到穗岁以后,黎岄连忙低头去看她,试图和她解释两句他平日里不至于连这样的灵兽都打不过。

结果一低头,就看见穗岁扑闪着一双杏眼,琥珀色的眸子被潋滟水光遮住,紧紧抿着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怎么了?”黎岄连忙拉开她,退开一步去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事,“伤到哪里了吗?”

她的肩头低落了两滴血迹,黎岄伸手轻轻理了理穗岁垂下的头发,想去看她肩膀处有没有事。

可手才伸出,就被穗岁搭了上来,一边哭一边摇头:“这是大人的血,您疼不疼呀?”

黎岄松了口气,正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可看着穗岁红红的眼眶和鼻尖,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在替她落泪,虽然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忧的哭泣,却让他心里一阵酸涩。

“我没事的,你别害怕。”黎岄用指腹擦去穗岁眼下不断滚落的泪水,“回去包扎一下就好,别怕。”

穗岁是真的有些害怕这大片的鲜红颜色,可是目光却完全不能从黎岄受伤的肩头挪开:流这么多血,他得多疼呀,还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可他怎么表情都不带变的,甚至还在分心安慰着她。

穗岁嘴角往下沉了沉,又有新的泪珠从眼角溢了出来。

黎岄轻笑两声,恨不得将她的泪水细细吻去,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怎么越说,穗岁哭得越厉害了。

“那你替我包扎好不好,我保证流这点血没什么的。”

穗岁忙不叠点了点头,然后被黎岄重新带入怀中,用一只干净的、没有沾染上鲜血的手捂住了眼睛。

片刻之后,那双手从她眼前移开,穗岁才发现自己被带去了一个不曾见过的地方。

那是一间屋顶很高的房间——用房间描述不太准确,它华丽夺目得更像一座殿宇,四处点着许多灯,整座屋子十分明亮,让她能将一切装饰看得很清楚。

殿宇的主人显然是用心打点着一切,使它看上去温馨却不杂乱,窗台上还摆着两个花瓶,插着穗岁十分熟悉喜爱的花。

……等等,这是尧尧的叔叔送给她许多次的花,他是把她带回自己的屋子了?

穗岁默默收回四处打量的视线,这才发现黎岄一直站在她身前,静静等着她好奇地把周围看了个遍。

穗岁脸又白了几分:“对不起,我……我这就帮您包扎。”

黎岄看着穗岁跑开,忽然蹙了下眉。

穗岁拿着伤药回来的时候也是一愣,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就熟门熟路找到摆放这些东西的位置的。

还好尧尧的叔叔并没有追问什么,要不然她真的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么熟悉他屋内布局的事。

黎岄已经将被血浸透的外衫脱下,解开了腰带,正要脱下最后一件里衣,擡头看见穗岁站在不远处,眼睛都不知道要落在哪里,忽然嘴角上扬,放缓了脱衣服的动作。

他转过身去,穗岁才敢擡头看他。

黎岄这样慢腾腾的动作并没有让穗岁觉得他有所图谋,只当他风轻云淡的表情只是为了宽慰她,实则疼痛难耐,根本做不了太大的动作。

穗岁就觉得又一股酸意往鼻子里涌过来:流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挪过去,小心翼翼地帮着黎岄把衣服脱下来。

血沾透了衣服,伤口处黏连在了一起,穗岁只好放缓动作,把皮肉和衣服慢慢剥离开。

黎岄:“……”他真的很想提醒穗岁,这种情况下速度越快他受的折磨越少。

可是一侧过头看到穗岁憋着嘴,难过地看着他的伤处,又什么话都不敢多言,连忙利索地一扯,把伤口完整露了出来。

“你做什么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地说。

“没事的,我不怕痛,上药吧。”

眼看着穗岁又要落泪,黎岄恨不得自己来上药,只希望能让她少难过一些。

可同时,黎岄又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

又想让她心疼,求得她的怜悯,又不忍心见她落泪……这般畏畏缩缩,他都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了。

穗岁听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以为弄疼了黎岄,闷闷地说:“大人要是觉得痛就喊出来。”

黎岄好笑道:“我又不是尧尧,这点痛不算什么。”

“这和年龄又没有关系,再厉害的人受了伤也是会痛的。”

黎岄深深地凝视着穗岁。

她待他仍是与别人不同,哪怕她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却还是那个怕他难受,担心他会痛的穗岁。

黎岄忍不住感激起自己元神在孽海中化出的那个禾山来,倘若没有那样的机缘,可能都轮不到他认识穗岁,她这样容易心软的性子,便会被其他发现她美好的男子求娶了去。

黎岄的目光太深邃,几乎完全不能隐藏自己的心意和其中隐隐透出来的掠夺性,惊得穗岁低下头去,专心处理起他的伤口。

“你何时能不喊我大人?”

“大人就是大人……”穗岁回答了一半,却又意识到眼前这人刚为救自己而受伤,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顺着他的意思改了也没什么,就轻轻地说,“阿岄。”

黎岄就笑了。

他等这声称呼真的等了很久。神宫中有许多人能这样喊他,可黎岄觉得这两个词从穗岁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最是温柔好听。

穗岁被他的笑声羞红了耳朵。她怎么最初会以为尧尧的叔叔是个不近人情的呢?早知道他……她好像也没办法拒绝他。

穗岁把头埋得更低,剪下一段纱布,将清理好血迹又涂好药的伤口包扎起来,缠绕到黎岄身前的时候,她的视线往他腰腹间瞥去,手上动作忽然顿住。

黎岄垂眼去看她,以为穗岁又像从前那样,便想着如果这次她还有胆量伸手摸他的腹部,他定不会再像上回一样躲开。

可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从穗岁脸上见到之前那害羞又心动的神色,反而两道漂亮的柳眉皱得更紧。

黎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道穗岁究竟在看什么。

是他身前长短不一的几十道鞭痕。

黎岄有些着急,想找什么东西来遮住身体——他知道穗岁有多么喜欢自己的皮囊,他害怕她会厌恶这些伤疤。

他留着这些瑶鲸骨鞭的伤痕只是为了警醒自己做过什么,并没有要吓到穗岁的意思。早知今日,他应当在知道穗岁回来的那天就把这些痕迹都祛除掉。

“你别皱眉,”黎岄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不那么冷淡,“我明日就问林晖要祛除伤疤的膏药,很快就看不见的,包括今天的伤也是,留不下痕迹。”

穗岁伸出手指,在那发白的鞭痕上摸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呀?”

黎岄浑身一颤,她的手指又软又细腻,牵起了他心头全部的痒意:“瑶鲸骨鞭,我做错了事情,所以受的惩罚。”

“谁能惩罚一个神官……”

“很多人都可以,但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黎岄说,“因为我伤害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既然是很重要的人,为什么要去伤害他?”

“因为……”黎岄声音发涩,“我那时什么都不明白,还没看清自己的心。”

穗岁手指蜷了蜷,她方才就觉得这件屋子里有许多女子才会用到的东西……莫非他说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倘若他都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又怎么能待自己如此……

黎岄忽然握住穗岁的手,脖子上蒙了一层红晕:“你别碰我了。”

穗岁的眼神忍不住往他腰腹下一瞥,随后脸红成了一只鲜艳的桃子。

黎岄面不改色地伸手把一旁的外衫取来放到自己腿上,正了正脸色道:“穗岁,我喜欢你。”

“啊?”穗岁震惊地擡头。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把话直接挑明。

“可能时机不好,但我怕你误会我屋中的装饰,所以只得把话都说明白。”黎岄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我早就幻想有朝一日能带你来看看合不合你心意,但若非今日……我本来也只想默默陪着你,不急着把这话说出来惹你心烦的。”

“……”穗岁手指飞快地将纱布在黎岄身侧打了个结。

她心里很乱,黎岄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惊雷一般劈在她心头。

其实她以为他和岑琅对自己的感觉差不多,毕竟才相识这么短的时间,哪有什么情根深种的。可如今看起来,他是真的十分认真谨慎地待她,甚至私下默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而尧尧他们肯定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明里暗里留给他们二人这么多相处的机会。

这个人偏偏挑了他替她受伤的时候坦陈心意,让她根本拉不下脸来拒绝。

穗岁的手指绞在一起,其实她对尧尧的叔叔和岑琅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比如此时,她虽然存了逃避的心思,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

甚至内心深处……是在高兴的。

只是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太少,她不想这样轻易地就许诺什么。他们还应当更了解彼此一些,或许他知道了自己许多小毛病,就没那么喜欢她了呢?

因此穗岁提黎岄包扎完毕以后,就起身后退一步,想寻个借口回家,等两个人都冷静些了再继续今日的话题。

可她刚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黎岄伸出右手抚在自己肩头,发出了一声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的闷哼声。

穗岁:“……”

这人方才不是怎么都不皱一下眉的吗?该不是在故意装可怜,让她把话咽回去吧!

但穗岁只是心里嘀咕了一声,仍然又一次俯下/身去看,生怕是自己包得太紧,扯到了他的伤口。

黎岄却忽然抓住她的手,笑道:“我没事。”

“……”穗岁看了看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只觉得有些心惊。他的手这样大,又有神力,自己若是明着拒绝了,他该不会直接折断她的手吧?

黎岄从穗岁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畏惧,立刻松开了手。

“你自己同我说的,痛了就要喊出来。”黎岄轻声说,“对不起穗岁,但我想要你可怜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就是正文大结局啦,如果我来得及写完的话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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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我怀疑他在卖惨。

穗岁:可是他真的好可怜QAQ

黎岄:今天也是色诱失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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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殊:我终于又干了一件好事!

明梧:路迷镜和幻象都是我布的,关你什么事。

尤尧:助攻真的好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