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统治者、或者说中央朝廷的人最害怕什么东西吗?”
最害怕的?
扶苏微微摇头:“依照我的想法,最害怕的应当是地方长官不作为?”
樊牧看着扶苏摇了摇手指:“不,中央朝廷最害怕的不是这些地方长官不作为,而是他们和当地的地头蛇勾结起来!”
“一郡的长官也好、一县的长官也好,这些人若是和当地的地头蛇勾结起来,他们的行为有着权力来做保证,在名义上是以朝廷、皇帝的名义去做的事情。”
“因为他们是朝廷所委派的。”
“所以一旦他们做恶事,黔首们无知,便会将这些事情最后全都算在统治者的身上,这也是为什么朝野之间唾骂陛下的人越来越多的原因。”
“扶苏啊,你去地方瞧一瞧,看一看,你便知道了。”
“这些人在地方打着陛下的旗号都做了什么事情,将黔首们逼迫到了什么样子的程度。”
樊牧冷笑一声后继续说道:“而他们若是和地头蛇勾结起来,就更了不得了。”
“一个有权,一个有势力,两个加在一起无法无天,只手遮天,将当地的天给盖的黑黑的,谁都没有办法去解决这个事情了。”
“黔首们的声音被权力给压住,统治者的耳朵被他们给堵塞。”
“如此一来,地方上自然是怨声载道、而统治者还自诩为洋洋得意,觉着自己干的挺不错的了。”
“也就难免最后黔首们一呼百应,所有人站在一起,想要推翻这“昏君”“暴君”了。”
樊牧看着扶苏,意味深长的说道:“至于如今大秦的情况,比我刚刚所说的那个情况更加惨烈、惨烈一万倍不止。”
“因为如今的大秦,已经不是所谓的官和地头蛇勾结了,而是那些地头蛇就是官!官就是地头蛇!”
“他们甚至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为自己的势力谋福利,而后在黔首们走投无路想要报官的时候,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堂上。”
樊牧说到这里,也是嘿嘿一笑。
他看着扶苏举了个例子。
“假如说你现在是赵地的一个普通黔首,你家中的田产被当地的贵族想尽办法给兼并走了,甚至他家中的仆役看上了你的姊妹,之后强行抢走。”
“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了报官。”
“你用尽全部的力气和勇气,来到了官衙之中,想要报官,请朝廷为自己做主。”
“这个时候.....”
“你听到头上传来一句轻声的问话,那声音中带着玩味和似笑非笑,似乎是在嘲讽着你的苦难和倔强一样。”
樊牧看着扶苏,眼眸中的玩味也全都是消失了,只剩下冷冽。
“扶苏,你知道那个时候,台上的传来了什么样子的话吗?”
在刚刚樊牧的分析中,扶苏已经明白了这官员便是地头蛇的本质,但此时的他依旧是想不出来那人会说什么。
嘲讽这黔首的无能?还是乱棍将其打出去?
在扶苏茫然的眼神中,樊牧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会说:堂下何人,状告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