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秦国的律法同样严苛,贵族同样剥削,为何老秦人们愿意为秦国而战呢?”
樊牧看着张良问道:“秦国的军伍之中,有许多人是从一介寻常的黔首而缓慢的升上来的,最后甚至能够做到秦爵位的第十二层次。”
“哪怕是现如今,秦的朝堂之上也有许多往昔是寻常黔首的人。”
“在秦征战的路途中,有许多人是他国而来的寻常小民,比如现在秦国的廷尉、权倾朝野的李斯,他在最开始便是一个寻常的黔首,身上甚至没有爵位,并不是什么贵族。”
“可他当初便能够上书“谏逐客书”,而秦王还真的听从了这个劝谏。”
樊牧看着张良说道:“秦王一来重用贤能,愿意放下自己的身段去不拘一格的任用贤才,亲贤才远小人,不任人唯亲。”
“二来,秦国的寻常黔首们有上升渠道,他们可以看到自己的光明未来。”
“所以老秦人们才愿意为了秦国而战。”
“韩呢?”
“子房,在韩还在的时候,在你的父亲还是韩相的时候,韩的朝堂上有多少人是寻常黔首呢?”
有多少人是寻常黔首?
张良陷入了回忆当中,却想不到任何一个人。
因为....根本没有这样子的人存在。
樊牧看着张良再次问道:“就不说朝堂之上了,那些士卒中,能够统帅一军、甚至有身份地位的将军,有哪一个是寻常黔首,而非是贵族呢?”
“有这样子的人吗?”
他摇头道:“没有。”
“当初的韩也好,魏也好,乃至于其他的六国也好,他们的统帅全都是贵族出身,即便是中层的军伍决策者,校尉也好、伍长也好,全都是小贵族出身。”
“他们的贵族是世代传承下来的,而非是立功得来的。”
“子房啊。”
“这样的一个腐朽落寞的国家,怎么可能会有黔首愿意真的为他奋不顾身呢?”
张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樊牧还在继续:“至于第三个罪魁祸首吗......”
樊牧笑了笑:“便是韩王室本身。”
他略带着些许玩味的说道:“子房,你还记得韩王室是怎么来的吗?”
张良一愣,樊牧却是紧接着说道:“当初三家分晋的旧事,你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韩本来就是因为瓜分了晋国而诞生的,他的诞生便带着血腥和肮脏,若是你说想要复兴自己的国家,那么当初的晋国之人又该如何想呢?”
“他们难道不想要去复兴自己的国家吗?”
樊牧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张良,一双眸子中带着平和之色。
“子房啊。”
“所谓家国覆灭之仇,并非是掩耳盗铃的借口。”
“那都是贵族们争权夺利的表皮罢了。”
“可真正为之受苦的,只有寻常不过的黔首,他们经历了百年的战乱,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统一的时候。”
“可因为贵族们的权力争夺,他们又要再次付出生命的代价。”
“黔首...何其无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