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从唐楼里走出来。
纺织厂的轮廓,在蒸汽管道喷发的白雾里若隐若现。
巷子尽头靠着个瘦长的黑影,一点红光在他嘴边忽明忽暗。
阿强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哼唱,把皱巴巴的工装领子竖起,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该死的顾出生,卷了工资卖厂移民。
屌人,完全是有预谋的。
一直都是按月发工资,这次各种借口拖了三个月。
果然是个畜生。
还好抢了他那个憨居亲戚几千块止损,真是个软蛋怂包,白长了那么大个子……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嗯?我的名字?阿强埋头直走,突然听清模糊的哼唱。
他停步抬头,没等看清那个人的脸,腰部传来强劲的力道。
顾念一脚,把阿强踢的撞到巷子另一边墙上,脚下不停,快步随上去。
在微弱的光线里,右手精准的抓到,阿强被踹的下意识抬起来的左手。
手指关节相交,瞬间发力。
咔嚓。
顾念直接把阿强小拇指关节骨头掰断,同时,膝盖顶上了他的裆部。
紧接着,左手迎上他的头,捂住他的嘴,猛用力把他斜向上按在墙上。
顾念没实战经验,索性把原身会的,能让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路数,一股脑都招呼上。
没办法,不知道阿强身上有没有带东西,不这么搞,被扎一下,顾念不能接受。
不过,虽然下了狠手,但力道精准。
踢裆不碎蛋,动的骨头是小拇指,最后选择捂嘴,没有去插眼睛。
疼归疼,都是轻伤。
阿强咬咬牙,甚至不影响明天上班。
顾念在脑子里复盘,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他和阿强保持一手,手指相扣,一手捂嘴“壁咚”的姿势,歪头把烟头吐地上。
“抢他钱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为什么抢你?找找你自己的问题啊,怂包。”
“找找自己的问题?”
顾念自问自答,然后在阿强耳边叫道:
“老爹是个傻哔。”
“马上改革开放,放着大陆的编制不要,带着未成年的他跑到港岛,在厂里当黑奴。”
“这也让他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二伯是个出生。”
“吃着软饭,因为继子长大,要夺他权,忽悠老婆把家产打折甩卖,移民出国。”
“父子在他厂里干了三年,就给丢下五千块钱,让他在举目无亲的港岛自生自灭,还被你抢了。”
“这也让他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还有你这个剑货。”
“明知道他比你还惨,住在32人间的员工宿舍,吃大锅饭,工资还他*的美其名曰,先存二伯这里。”
“一天干十几个小时,午休那一点时间,还要被他那个傻哔二伯母使唤,去茶餐厅给她买茶饮。”
“找个和顾出生是亲戚的狗屁理由,你就抢他。”
“这也让他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顾念松开钳制阿强的手。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阿强失去他的支撑,滑到地上,蜷缩成一团。
“你*了个*的,我*你*的,什么都找自己的问题,找自己的问题。”顾念蹲到他旁边,从他口袋里摸出来一卷钱和半包烟,“这么喜欢找自己的问题。”
顾念给自己点上一根,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根说:
“他那个二婶,生下来就有个纺织厂给她继承,什么都不用干。”
“你十几岁司了马,两个妹妹,三个弟弟,在下面嗷嗷叫,一天十几个小时干到死,年底一算,屁钱没存到。”
“你也找下自己问题好不好?”
“他那个二伯,你们一起上过班的,他被富婆看上,住进大house,摇身一变成了你老板,现在卷你三个月工资,移民去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