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不再是那个片场的武术指导,倒像是变回了当年那个令无数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双花红棍。
“你大佬肯放权俾你,自然有他的盘算。你风头越劲,就越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也可能……成为你大佬的挡箭牌。”
“最紧要系,稳住。”洪豹加重了语气,“一步一步来,食得太快,容易噎死。”
阿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知道洪豹说的是金玉良言。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去深想。
他太渴望出人头地了,太渴望摆脱那种被人呼来喝去,连老母医药费都凑不齐的日子。
“豹哥,我明嘅。”阿杰闷闷地说道,“但系呢个世道,你不去争,不去抢,边有你嘅位置?难道一世做烂仔,日日担惊受怕,俾差佬追,俾仇家斩?”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寸头。
“我老母个病,又要一大笔钱……”他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无力。
洪豹沉默了。
他知道阿杰的家境。
这个看似凶悍的年轻人,其实肩上扛着不轻的担子。
“豹哥,”阿杰突然抬起头,眼神热切地看着洪豹,“讲真,你当年如果唔系收山,以你‘双花红棍’嘅威名,边个字头唔俾面你?捞到依家,肯定系一方坐馆,揸fit人啦!边似得依家……”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在他看来,洪豹这样的人物,窝在电影公司做个武术指导,实在是屈才了。
当年洪豹在和联胜,那是何等威风?一个人一把开山刀,从砵兰街头砍到街尾,眼睛都不眨一下,打响了疯豹的名号。
若不是他急流勇退,现在的江湖,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
洪豹闻言,嘴角咧开,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拿起啤酒瓶,跟阿杰的瓶子碰了一下,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一方大佬?揸fit人?”洪豹摇了摇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酒液带着苦涩。
“杰仔,你信不信,如果我当年唔系见好就收,继续在油锅里滚,今日坐在这里同你饮酒食牛杂的,可能就唔系我洪豹。”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闪烁的霓虹,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沧桑。
“可能……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上面写着洪豹之墓四个字。运气再差啲,连块碑都冇,直接填咗维多利亚港,喂鱼!”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阿杰心头一凛。
他从洪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的疲惫和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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