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商云良不喜欢银子了?凡是一般等价物,甭管是什么,他商云良都喜欢!
但想要拿这个收买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商云良又不是见到黄白之物就走不动道的人?
再者说了,他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塞床底下还是埋到地窖里?
严嵩作为首辅,家里阔绰一点那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你首辅大人都不贪,咱们下面怎么好意思放开手脚捞钱?
但商云良又不是大明的顶级官员,你一个六品典药丞娶了八房小妾,住着不知道多少进的大宅,出入仆役侍女前呼后拥。
那真的是纯纯在找死了。
不到一定的位置,你有钱都不敢花。
商云良跟着严世蕃掀开了挡风的帘子进了门。
“济林兄,请吧,家父在等你。”
严世蕃让出了身位,让商云良看到了内堂里的一切。
首先第一眼就是亮,不知道严嵩在这并不算太宽敞的房间里点了多少根蜡烛。
跟寻常人家夜半就点一根蜡烛,黑的几乎啥也看不见相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紧接着,商云良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抽了抽鼻子,商云良心中思忖:
沉水香的味道,还混了点其他香木燃烧的味道。
跨进内室,眼前是一个紫檀雕花书案,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大堆各级官员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奏疏。
理论上这些东西必须立刻递到宫里去。
但实际操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呈给陛下之前,我先给我的首辅大人看一眼怎么了?
不合规?
那你皇帝有本事把我们所有人都砍了?
再说了,他夏公瑾在位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还比现在更过分。
商云良的目光从这些奏疏上移开,落到一个做工相当考究的雕花镂空铜炉,青烟袅袅,显然,这就是刚刚他所闻到的气味的来源。
“是我大明新任的典药丞到了吗?”
苍老却不嘶哑的声音从摆在桌案后的屏风传了出来。
下一秒,一个穿着紫袍玉带,白须飘飘的老人,略微佝偻着后背,从那绘制着仙鹤的屏风后面转出。
他没穿官袍,但商云良却立刻肯定,眼前的老头就是如今的帝国宰辅,以后执掌内阁二十年的严嵩。
在史书上,这个家伙坏的流脓,好像所有不当人的事儿都是他干的,至于后面接任的徐阶等清流,那可是伟光正地不得了。
至于严世蕃,这家伙在史书里的形象,那就更别说了,整个就是蠢,笨,坏等等一系列人类负面特质的集大成者。
对于这种事,商云良持怀疑态度。
你可以说严嵩父子有缺点,贪财好色都算,但问题是,你能说以后这二十年所有坏事都是他们干的?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清流就一点毛病没有?
那你这是把道爷置于何地?真当他歪了脖子之后脑子也进了水?
还有,后面整个松江地面上,几十万亩田产的主人又是谁?
你徐阁老也不是光凭着朝廷发的那点俸禄过日子的吧?
既然都不是啥好东西,那就不要先入为主地判断好恶。
商云良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严嵩,吸了口气,拱手道:
“卑职东宫典药局丞,见过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