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宋兴文指着凝结的水珠道:“咸水化汽变轻,凝成水就不涩了,铜盖斜度也正好,水珠便自会顺着木槽流下来。”
“原来如此!”
“厉害!”
其余人听得懂非懂,正所谓不明觉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就算没听懂也要装作听懂了。
想不到前世的一些荒野求生的常识,到这里竟成了救命绝技。
这世界人族劫后余生,存续尚且艰难,哪有精力去钻研这些东西,大部分人也都没去过远洋,也宋兴文见多识广才略懂一些。
日头爬至中天,铁皮船板晒得滋滋作响,一个愣头青伸手摸黑桶,只听“滋啦“一声缩回手直甩。
“嘶——比火炭还烫手!”
在豁口的木槽里,水珠断断续续坠进下方容器。
景澜掬了捧水抿嘴,喉结微微微动:“不错,正儿八经的淡水!”
宋兴文早带着人仿制出七八个黑桶,在甲板上乌压压摆开阵势。
眼见着水珠儿叮叮咚咚落下,大伙儿眉间的褶子都舒展几分。
“好小子!”
天生神力不说,脑子还如此灵光,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见,若再有些运气加持,将来必然能成一番气候。
宋兴文拍了拍他的肩头:“这身板硬的很呐,若是我儿还活着的话,应当与你一般大吧。”
手掌下的筋肉硬得硌手,倒叫他想起七岁夭折的独子,也是这般暑天,娃娃烧得浑身滚烫,抓着他手指喊爹。
景澜靠在船舷,漫不经心的问道:“您家孩儿...折在鬼哭潮?”
“唉!风寒要的命。”宋兴脸色略有些暗淡。
海风卷着咸腥灌进喉咙,景澜望着波光没接话。
这个世界随时随地都有人死去,他一个小人物可没有成为救世主的心思,但近在眼前力所能及的他也不介意拉一把。
暮色里,宋兴文缓缓说起前尘。
原来是个赤礁岛的小东家,家里两房妻妾,还有三间铺面。
鬼哭潮那夜,海妖当着他面撕碎了大娘子,二房抱着整箱家底沉进漩涡。
景澜能看出,这人见识不浅,眼神清明,做事老脸稳重,今日就是他带头搞出了个什么龙神教,稳住了局势。
“你真信这个世界里有龙神?”景澜突然发问。
宋兴文摆了摆手:“信不信的...总得有个由头叫人攥着活嘛。”
不远处传来梆子响,他拍拍衣摆起身,“该去给那帮混小子讲讲龙神布雨的故事了。”
···
此间事了,饮水虽有了着落,但粮袋却已见底。
十来个汉子每日只得一个冷馒头,便是铁打的筋骨也撑不住。
更别说船体破损待修,归程怕是要拖到二十日开外,再这般耗下去,早晚要饿成人干。
这采珠船本就未备渔具,偏偏又困在远洋。
远洋鱼类皆非凡物,鳞带幽光,尾摆生风,一些渔民俗称其为“秽妖”。
莫说他们这些普通人,就是礁石境武者,想要降服也得费些功夫。
次日天明,最后的粮食被分食殆尽,众人盯着空粮袋发怔,海图上的航线直让人心慌。
景澜掐算着行程:“按眼下光景,到天桓岛少说也得二十日···”
再不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他们真有可能会死在这大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