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晃,人已落在场中,周身气劲如春风化雪,眨眼破了景澜的威压。
景澜后颈汗毛倒竖,眼前这老儿一身灰布衫,脚踩露趾草鞋,但往那一站,比镇海司的郑昊还唬人十倍。
“馆主!”学徒连滚带爬要行礼。
“老夫岩真。”
众人见此一惊。
他就是馆主!?
老头儿笑出满脸褶子。
“小友既要当教习,可知咱们武馆的规矩?”
“自然知晓。”景澜肩头一轻,暗松口气。
早先探得明白,这天影武馆的教习门槛高得吓人,多少礁石境中期的武夫都折在考题上。
更绝的是每回考题都由老馆主现编,十人里能过半个都算烧高香。
“痛快!”
岩真趿拉着草鞋绕场踱步,忽地驻足望向黑河:“可知这河里有种活物?”
不待景澜答话,人群里炸出惊叫:“莫不是要捉那幽影刀鱼?!”
景澜心头一动,此物算得上一阶秽妖,最善匿形化影,寻常武者别说捉它,便是瞧见都难。
历年考题里,这算顶天的难题。
“正是。”
岩真龇着牙笑:“逮条活的上来,教习位置归你。”
四下哗然,景澜却已摸向腰间避水珠,此物配上避息诀,正是这幽影刀鱼的克星。
虽说从未试过,倒有七八成把握。
“噗通”一声,景澜身形没入黑水。
岸上顿时开了锅:
“赌十两银子,半刻钟就得呛水上来!”
“我看未必,方才那威压做不得假...”
老馆主盘腿坐在河边奇石上,眯眼盯着河面涟漪。
浑浊河水里,隐约有银芒如刀锋掠过。
河水裹着墨汁般的黑,纵是礁石境巅峰的目力,也只能瞧见三指远。
景澜此刻方知幽影刀鱼为何难抓了,寻常武者下水,怕是连鱼鳞都摸不着。
屏息凝神间,避息诀催到极致,连心跳都压得似有若无。
岸上岩真盯着波澜不惊的河面,山羊胡翘得老高:“怪了,气息又是说没就没,莫不是得了上古传承?”
太古前的秘术虽罕见,总有几个气运滔天的能捡着漏。
他特意选这考题,正是要试这后生的深浅,这么年轻的礁石境,要么是千年难遇的奇才,要么是急功近利毁了根基的蠢材。
此刻河水中,景澜等了一会儿,忽有银光如电划过眼前。
见三丈开外,半虚半实的狭长鱼影正鬼祟巡游。
若非礁石境武者目力,寻常人只当是水波晃影,那刀鱼通体透明,唯背鳍偶尔闪过一线寒芒。
“藏形匿影的本事倒不错,可惜...”
景澜他五指成爪,出手比刀鱼摆尾还快三分,那孽畜背鳍堪堪擦过掌心,便被死死捏住鱼身。
“倒是省了避水珠的功夫。”
景澜暗笑,足尖在河底青石上轻轻一点,只听“哗啦”破水声,漫天水帘如碎玉迸溅。
幽影刀鱼划着弧线砸向岩真脚边,那孽畜离了水仍凶性不减,尾鳍“唰”地扫过青砖,竟削下半块石角。
待他落到岸上,眼前墨色文字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