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接连几日的细雨,长安终于得见日光。
隆庆坊外的池塘,雾气萦绕其上,宁静而和美。
坊内却是一副热闹迹象。
安国相王膝下的五王,今日搬迁新宅,特此设宴庆贺。
坊外的巷口处,不时有马儿拉着车辇驻足停下。
众多朝廷的官员,鱼贯而入,好不热闹。
李重茂踩着湿润的石板路,身穿深红色的圆领袍衫,系着黑色腰带,用头巾将长发束住。
缓步行来。
永嘉坊离隆庆坊并不远。
才到巷口处,就和刚下马车的上官婉儿不期而遇。
“臣妾见过大王,在这路口相遇,倒是巧了。”
上官婉儿妆容素雅,身穿前些时日,从王崇晔布庄带走的那件扎染服饰。
李重茂看着那熟悉的改良汉服制式,不免有了些亲近感。
那是自己见过无数次的装扮样式啊。
李重茂不由自主地赞叹道:“上官昭容今日,果真特别……”
上官婉儿刻意面露羞色,兀自说了一句:“昨日臣妾与陛下进言,司农寺中虽是小吏,却也有大才。正巧宫苑中缺了位照料花草的人物……”
真是有趣。
看来钟绍京还是得去做他的宫苑总监了。
李重茂道:“上官昭容有心了。”
上官婉儿见李重茂听懂她的话外音,便不再言语。
两人随即进入隆庆坊。
李重茂看着已经挂上匾额的五座宅邸,右手处的第一间,尤其吸引他的目光。
临淄王府。
历史上那位玄宗皇帝李三郎眼下的住所。
宅邸外,披红挂彩。
未进宅门,李重茂就见到一位熟悉的面孔。
安国相王李旦,也就是他的相王叔。
面容清瘦,蓄着短须,穿着一身白色圆领窄袖袍子,带着轻便幞头,有股书卷气。
似乎是看见李重茂同上官婉儿。
李旦迈着步子快步走来。
“上官昭容倒是来得颇早!”李显先向上官婉儿说道,随后眼神有些困惑地看着李重茂,“这位是……”
李重茂上前恭敬行礼:“侄儿重茂见过相王叔。”
对于相王不认识自己容貌,李重茂心里倒是并无意外。
原本在宗室中就属于小透明,加上常年深居王府中,少有外出,也就更为鲜有人知了。
李旦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热情的说道:“原来是温王!倒是王叔眼拙了,四郎勿怪!正好今日你几位阿兄都在,你可与他们多加认识认识。
莫学王叔今日这般,对面相见却不相识。”
李重茂略微低头说道:“重茂一切听从相王叔吩咐便是。”
历史上,李旦对于皇位的兴致其实不高,纵观他的几次登位,几乎都是被迫。
性格温和重感情,与自己几位儿子的感情也不错,对待李唐宗室中的其他子弟,也很亲和。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李旦见李重茂恭顺应答,脸上挂着高兴的神采,伸手拉着他就进了临淄王府。
一进府内,丝竹音乐声,推杯换盏声,交错传入耳中。
李重茂不由得揉了揉耳朵,实在是有些过于吵闹了。
不过宴会嘛,倒也正常,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临淄王府内宴客的大厅中,一个穿着灰白色袍衫男子,正扭动着身躯跳着胡舞,披头散发。
李重茂见他转身露出的面容,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左右的样子。
随着男子的舞得越来越快,厅中喝彩的声音也是愈发大了起来。
一曲舞罢,李重茂随即见李旦快步向前,拉着那名男子走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