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茂眼眸微合,轻声问道:“都是何人?”
“医官马秦客,尚食奉御杨均。”
王崇晔一字一顿的说出两个名字。
李重茂面色不动,平静说道:“好生留意着便是,勿要传散开来。”
王崇晔点头称是。
李重茂目光望向裁衣间,笑着说道:“走吧,奉御!去瞧瞧这位杨富翁考虑得如何了。”
他随即推门,和王崇晔相伴而入。
杨崇义听见响动,转过头来,仿若才回过神来一般。
李重茂看着他问道:“杨翁,可思虑周全了?”
杨崇义思虑了很多。
他的布庄生意,在他的所有买卖中,占比其实不大,只是最近屋头偏逢连夜雨,致使其心乱了。
李重茂出现在胡肆中时,用那状元酒替他安定了一份心神。
如今又来安他的另一份心神。
杨崇义知晓李重茂的身份,他犹豫的不是要不要与王崇晔布庄联合,而是该不该绑在温王这艘船上。
虽然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事到临头,要做决断时,他还是犹豫了……
“天下事,虑深则败,虑久则失!”
李重茂轻飘飘的一句话。
在杨崇义听来,如同一道闷雷在其耳边炸响,惊得他瞬间瞳孔微缩。
“大王说的是,倒是小人着相了!”
杨崇义晒然一笑,瞬间如释重负,“大王若有所托,小人必不相负。”
李重茂轻笑道:“杨翁言重了。日后,风雨同舟便是。”
顿了顿,他又说道,“着相?莫非杨翁还是个信佛之人?”
杨崇义脸色讪讪,道:“往日是不信的,这些时日以来,倒是往城外寺庙送了不少香火,可惜还是不顺。”
似是想起什么,话音刚落,他尴尬一笑。
李重茂微微摆头,想起了杨崇义曾说过,去香积寺路上人仰马翻之事,也不禁一笑。
“往日种种,都随去时毕,日后,杨翁道宽且长!”
李重茂给杨崇义画了一个大饼。
杨崇义圆润的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十分受用。
见此情形,李重茂忽地想起一个事。
“杨翁经商西域多年,可曾想去吐蕃做一番生意否?”
他想起杨崇义名下诸多的胡姬酒肆,心中忽地有此一问。
“大王若有意,小人自当奉随。”
杨崇义恭敬回道。
这一次,对他来说,是个豪赌,赢则盆满钵满,输……输则狡兔三窟。
他只是个商人,谈什么忠心,还是金银财宝可靠。
“来日方长,此且按下不表。小王先得向杨翁讨取一些玛瑙石,以作他用。”
李重茂对于杨崇义表忠心的话语,没有过多在意。
对于商人,能拉拢住他们的,只有金银财宝。
忠心……
忠心值几个钱!
杨崇义闻言大方说道:“小人诸多玉石肆宅,大王要多少,尽皆拿去便是。”
李重茂轻笑,语含深意地说道:
“借杨翁玛瑙石一用,日后还你一桩买卖。”
或许,让这杨崇义去吐蕃搅搅局,也是个不错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