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朝露未去。
李重茂路过永嘉坊巷口时,看见了一个身穿大唐官服的背影,身形有些熟悉。
他缓步上前,轻声试探问道:“苏舍人?”
那背影回转身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愕然,正是苏瑰的儿子苏颋,负责草拟诏令的中书舍人。
“果真是苏舍人,我还担心认错了背影,不知苏舍人早早的到此,可是有什么事?”
李重茂看着苏颋有些局促的神情,不免有些好奇。
苏府在崇仁坊,若是要进皇城去中书省办公,苏颋怎么都不可能路过永嘉坊这一侧的。
上一次机缘巧合下救下苏瑰,那也是因为,正好在皇城去往通化门方向的大街上。
念及至此,李重茂忽然想起上次离开苏府时借马一事,莫非苏颋是因为这事才来的永嘉坊?
“下官见过大王,前些时候,大王言说想要借小女所喂养的马匹……”
果不其然,苏颋这一开口,李重茂心中就确信了自己猜测不假。
只是苏颋说着说着,却停下了。
李重茂见状,开口试探问道:“苏舍人上次言说要询问苏小娘子,可是有了答复,莫不是苏小娘子应允了?”
苏颋点了点头,不过脸上旋即露出苦笑道:“小女倒是应允了,可却……”
李重茂见苏颋似乎有口难言的样子,笑了笑宽慰道:“苏舍人有话直说便是,可是苏小娘子要小王帮其做些什么事,方才答应借马一事。若是,舍人直言即可。”
苏颋握了握拳,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女托下官给大王带句话,若是大王应允了,除去借马一事,待到与吐蕃比试后,还可赠送大王一匹。”
如此厚意,看来这苏令仪的条件,恐怕有些不一般。
就连苏颋都纠结了许久这才开口。
李重茂心中如此想道,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苏舍人说来听听,小王早就有言在先,如能答应,无所不允。”
“小女言道,与吐蕃比试时,她要随大王一道,做随侍教习。”
苏颋一口气咬牙说完这句话,似乎是生怕慢了片刻,就再也说不完整了。
随侍教习……
练习马球许久,李重茂自然知晓教习是有何作用。
随侍教习的职责,是负责观察击打马球时,马球滚动的轨迹,然后将其记录下来,制定出合适的用力时机。
当然还有其它的许多事情也需要做。
他同陈玄礼一道在长安城东马球场练习时,那里有马球场专门负责此事的教习,所以他倒是没有过多在意。
如今,听到苏颋这么提及,李重茂这才想起来,自己想要拉起一支马球队伍,似乎还缺了不少东西。
想着想着,李重茂便陷入了沉思当中。
苏颋眼见他沉默不语,心下暗自叹了口气。
“大王若是觉得为难,下官便回绝了小女这般无理要求。
至于借马一事,大王暂且放心,下官一定替大王另想办法。”
闻听这话,李重茂忽然回过神来,摇头说道:“苏舍人多虑,还请舍人回复苏小娘子,就说我应允了她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