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看台下，她已经观察许久。

这也是李重茂为何一开始不挺身而出的缘故，他需要做到知己知彼……

眼下的每一步，都关乎着未来能否坐稳那个位置。

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坐上和坐稳，可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一个人空有一份名义，但那名义却根本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权力，那这名义等同虚无。

有名无权，反而容易祸及己身。

李重茂仔细翻看那几页粗纸，忽地抬眼：“苏教习真是心细，看来那‘充气鞠’的玩法倒令教习颇为喜欢。”

他看着苏令仪病恹恹的脸色，相较于前些时日的会面，已好上许多。

苏令仪一愣，眉眼微低，并未回答。

另一侧，陈玄礼同葛福顺二人，也换好服饰走出偏殿。

他二人瞧见李重茂后，便走上前来，李重茂顺手将苏令仪绘出的图纸递给他俩。

不忘对他们叮嘱一番。

咚……

铛！

咚咚咚……

铛铛！

锣鼓喧天，再次齐齐敲响，恰逢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旌旗猎猎。

守在场边的金吾卫拉开木栏。

李重茂手持球杖，骑着黑马缓缓步入毯场中。

黑马摇晃着脑袋，鼻孔中呼出热气。

身后，陈玄礼与葛福顺二人，分立在他两侧不远处。

看台上，见李重茂三人穿着朱红服饰出现场中，气氛顿时变得热烈。

观礼台上，李显率领着众位大臣凑到边缘处倚着围栏，目光望向毯场中，热切期待着。

“阿郎勉之！”

陆萱儿望着毯场中接受着万人瞩目的李重茂，眨了眨桃花眼，目光未曾偏离半分，心中为他默默鼓气。

吐蕃那些球手，看见大唐这边只派出三人，脸上实在没忍住，露出那轻蔑的神色。

李重茂并未搭理，只是目光落在他们其中几位，那都是被苏令仪重点标注出来，需要特别注意的人。

高台上，那名手持大旗的金吾卫再度挥舞起来。

看着场中英伟姿态的少年郎，李显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涌上一股自豪之气。

他搭在围栏上的手猛地握紧，看向一旁的随侍宦官，招了招手。

“去！”

“命乐工奏乐！”

“奏《秦王破阵乐》！”

李显此话并未遮掩，所以顿时引来众位大臣异样的目光。

一旁的韦皇后见此情形，蹙紧眉头，望向场中李重茂的目光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敌意。

只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李裹儿，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麟德殿前广场，锣鼓之声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平缓而华美的曲调响起，伴随着雄浑的擂鼓声。

哗！

看台上，人声瞬间鼎沸。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秦王破阵乐》啊！

李重茂听着那乐声传入耳中，手中球杖猛然握紧，向前一挥……

直指吐蕃！

有势不可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