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禹承舟心情骤然被问鸿搅坏了,嘴角落了下来,转头眯着眼看着他,“你是说这个?”
他的指腹抚上了那道不浅的伤痕。
冰凉的触感贴了上来,灵力缓缓渡入,江煜不由得向后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片刻之后,那里的肌肤光滑一片。
问鸿瞪大了眼,他留下的契痕乃是灵妖灵力注入,除了主人再无他人能够消除。
他心中的疑惑更多了,眼前这个气息诡异的男人难不成真是……不可能!他定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的邪术碰巧起效了。
“你留几次我消几次。”禹承舟猜透了他的想法,冷冷地警告,“但你最好不要尝试。”
禹承舟的手刚要离开润玉般的肤.肉,蓦地被人捉住了。
江煜垂下眼帘,引着他的手往下贴去,“能不能……帮忙把这里的也去一去。”
那些更为密集显眼,缱.绻旖.旎的吻.痕。
白嫩柔软的脖颈被微微舒展开,完完全全暴露在禹承舟眼前,青年紧闭双目,不自知地诱.着他去触碰自己,血管在掌心下有力地跳动,一下,一下。
他看不到,自己抬头引.颈,双.唇微.张的模样,是怎样一片风景。
这一次指腹只停留了半秒便滑开了,江煜疑惑地皱了皱眉,还未睁眼,他的额头上挨了轻轻一敲。
“这个消不了,留着给你作提醒。”
他眨了眨眼,提醒?什么提醒?
然而禹承舟没有再做停留,转身匆匆离去了,好似有些慌张,碰到了门框上,一声闷响。
翌日便是大典,整个皇子府苑上下忙活到深夜才重归阒寂。夜色笼罩四方,只留屋内几盏烛灯闪烁不定。
金足鸟还穿着那套霞披羽裳沉睡在一旁,明日他将代自己登殿去做引子。有禹承舟看着,江煜不必担心金足鸟的安危。
虽然是只鸟,还是只经常顶着他的脸违.法乱纪,贪财好色的鸟。
“希望你关键时刻不要再用我的脸出糗了。”江煜帮他扶正了凤冠。
他刚一推开窗想要呼吸新鲜空气,门前蓦然多出了两道黑影,鬼鬼祟祟,一站一蹲,死死把守在门的两旁。
与那日山洞中的身影如出一辙。
是那两个魔修,他们跟到皇宫了!那夜那个大魔修刚刚来过,他们便寻到了踪迹,这也太过巧合了……
江煜回头望了望被束缚在床铺上的问鸿,银牙紧咬。
第27章
那日山洞中两个魔修的目的便已很明显,他们是冲着剑灵来的!
禹承舟给问鸿施下的束缚咒他解不开!
江煜握紧了双拳,指尖一片青白。
“怎么了?”问鸿离不开床,他察觉到江煜的不对劲,指尖钩住了他的衣角,起身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温热的气息扑在的领口,“主人,有我在……”
江煜一低头,便是那两颗小虎牙,猫儿似的圆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少年人的澄澈与烈性灵妖的血性完美地融为一体。
“没怎么……”有你在又有什么用。
江煜更不忍心了,“你好好待在这,我出去一趟。”他为问鸿拉好了被子,垫好了枕头,把他推到床铺里侧,在他放下重重帏幕的那一瞬突然被问鸿捉住了手腕。
问鸿低头在纤细雪白的腕骨上深深一嗅,轻啄一下,没忍心烙下痕,“……说好的双修。”他声音哑哑的。
江煜怔忡半晌对他笑了笑。问鸿沉醉在那湾浅浅的春水中,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荆阳荆月守得有些困顿了,靠在门两侧迷迷瞪瞪,心中又念着魔君离开时下的命令,不敢真的就这么睡去。
怕惊扰到院落中来来往往的凡人,他们特意给自己身上布下了结界,非魔修之人看不见他俩的身形。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夫人背着手走了出来。
荆阳茫然之间想要像对待魔君那样,给夫人拜身行礼。
荆月拉住了他,冲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也对,夫人只是普通修士,此刻看不见他俩。
夫人紧紧合住了门,转身走到廊庑下。荆阳荆月也不明就里地放缓脚步,跟了过去,反正他们接到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夫人安全。
夫人长得真好看,侧脸线条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的弧度,身段柔软却又高挑有劲,浅青色的长袍虚虚搭在肩头,拢住的是一水的白月光。
荆阳摸了摸鼻尖,仗着夫人看不见自己,便大胆地欣赏着他,看得有些入神,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江煜猛地一回头,正对上两个魔修诡异的笑容,那两双罩在黑袍下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闪烁着斑斑寒光。
“夫……”
江煜眼底一暗,手如利锋斩断空气,直直劈向魔修的咽喉,毫不留情!那是他临时抄走的烛台,两端宽,中间窄细,将魔修死死钉在了柱子上,紧紧捏住了他的咽喉。
锋利的台脚一擦而过,轻易划破了他的皮肤。
另一个魔修好似想趁机从他背后接近。
江煜左手一个肘击,右手同时收缩加力。
“别动!”
不知道今夜是谁给他的勇气,他自知单凭力气自己处于绝对的下风,可是问鸿还躺在屋内无法自保。他退无可退,咬紧牙关,抓紧时机,决定以快制胜。
长袍被夜风撩去了月色下,江煜的膝盖骨直击魔修下腹,进一步钳制住他。
魔修闷哼一声,皱着眉头看向他,仿佛真的被打痛了,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谁告诉你我们在此地的。”
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江煜有片刻钟的迟疑,这两个魔修是不是有些太好对付了。
不过恐惧和紧张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心跳太过剧烈,血气上涌,帮他彻底消除了最后一丁点怀疑。
那个魔修迟疑了片刻,挤出了几个字,“魔君,让我们……”他的话音被截断了,另一个魔修在旁即时踢了他一脚。
不过江煜还是捕捉到关键信息了,魔君!
那夜那个令人胆惧的身影,那些蛮横.粗.暴的动作,那些低.俗下.流的字眼……
怪不得,原来还是个魔君。
江煜轻笑。
被压制,被玩.弄,被嘲讽,盘桓在心头已久的厌恶焦躁彻底爆发。
荆阳不敢轻举妄动,倒不是被压死了,只是怕一出手伤了娇弱的夫人。
他暗暗在心中腹诽这夫夫二人真会玩,动不动就把他抵在柱子上鞭.笞,不懂这算什么情.趣。
就在荆阳打算劝夫人松手的时候,抵在他脖颈上的烛台蓦地燃起了火光。
黑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黑色的火焰在夫人手中幻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配上他周遭逐渐浓郁起来的黑色雾气,将其额角那颗朱红小痣衬托得越发鲜艳夺目。
如果能够忽视那把尖锐的利器,眼前的青年美得几近乎妖,勾人的眼角还噙着红,丹唇之下,舌.尖.微弹,吐出一串致命的法诀。
他此刻的美与匕首一同锋芒毕露。
可荆阳已经无力欣赏了,随着呼吸一点点被剥夺,他深陷一股强大的威压之下,全身的灵力被人一点点抽散,再想出招反抗已经来不及了。
荆阳怔住了,娇弱的哪是夫人,分明是他自己。
“魔修的罗刹法诀,这是杀招!”荆月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抬手抵住江煜,想将荆阳拖拽出来。
他附在耳边低声警告道:“……夫人也是魔修!”
是了,当然是魔修,不然当下怎么会看得见他二人!
可怎么初次见面时没有察觉夫人是魔修?
江煜紧紧凝视着他二人,嘴角蓦然现出了一抹冷笑,抬手便刺了过去,火焰一撩而过,向前飞进,吞噬眼前一切障碍。
荆月骇地向后退却几步,退无可退,无法还手,这就是灵力上的巨大差距!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火舌扑面……蓦地,一个乌金的结界笼罩在了他二人面前。结界温和地容下了火舌,黑火犹如水滴入了汪洋,掀不起一点波澜。
这乌金结界,是魔君!
荆阳腿一软,热泪盈眶,一回头险些唤出声,“宗……”
宗主好像有点不大一样,一身月白长袍,翩然而立,竟然没带面具!荆阳荆月追随他多年,这也是第一次看他在外现了真容。
可这法术,这气息,绝对是魔君没错了……
禹承舟狠狠瞪了他二人一眼,示意他俩赶紧离开。
可江煜魔气上涌,杀伐之意溢满心头,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禹承舟已经回来了,满心满意只想除掉魔修,除掉了,他和问鸿就安全了。
黑火之刃再一次像荆月扑去!
这一次却没有刺空,而是结结实实落在了禹承舟的小臂上。
“没事了,我回来了。”禹承舟将江煜整个拢在怀里,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缓缓握住他修长苍白,紧绷用力的手指,不知痛似地任凭血染红了袖袍一片。
他见江煜还紧盯着荆阳荆月,干脆随手施了道法术打向他二人。
荆月会了意,带着荆阳双手抱头,落地打满了两圈滚,吃痛地叫唤了两声,赶紧退出刺.激.战.场。
江煜这才放松了下来,全身脱了力,手臂虚虚地垂了下来,瘫在禹承舟怀中,索性将脸埋进了那团清凛的冷香之中。
烛台落地,叮当一声脆响。
黑火不复,腾绕的黑雾渐渐弥散开去,青年依然是那个清瘦稚纯的青年,萧萧肃肃,令人联想不到一丁点有关邪.魔,有关神力的字眼。
“师尊。”
江煜的声音闷闷的。
“嗯?”
他将江煜的脸轻轻翻了过来,发现这人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嫣红的唇.瓣.红.肿.无比,血滴滑到苍白失色的下颌间。
他连忙微微用力掰开江煜的牙冠,拯救出无辜的唇.肉。
“……我动用了魔气,主动的。”
第28章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是我主动的。”
在推窗看见那两个魔修的那一刻,一小株黑蕊的红莲便于识海之中含苞而立,江煜能清晰地察觉到它,感触到它的生长,有一下没一下撩.拨着他的心扉。
后来看到那个魔修被自己轻易压制之时,胜负欲,嗜.血性一触而起,恐惧,激动都成了浇灌那朵小花的最好养料。
只用一下就好,江煜踩在刀锋口上默默地想,击退了魔修,保护了问鸿他就收手。于是他彻底拥抱了花蕾,感受着自己全身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力所充盈,所包围。
然而犯.瘾之人,临界点上的最后一句话往往也是,只用一下就好。
为什么会失控江煜已经回想不起来了,但他厌恶极了失控的感觉,将支配权交由魔气催发的身体本能,大脑只能当作摆设。
他明明并不贪求越界犯规的神力,他想要的只是保护自己以及重视之人。
“江煜?”禹承舟唤回了他有些涣散的意识。
江煜的眼中雾气一片,这才慢慢聚了神,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的师尊。
他还在咬着唇,因为魔气并没有彻底消散,它只是变回了花苞的形状,蜷缩在角落里,摇曳着身躯等待着江煜的下一次召唤。
唇瓣由青变白,由失血变成嫣红,他在茫然之中听到有人叫他松开,但他没有,因为正是这种疼痛归还了他理智,让他从被魔气淹没的窒息感中逃离出来。
蛮力掰开了他的唇,他不甘心,又下力气去咬。
合紧齿缝之时,他感受到了一丝怪异,不再是温润柔软的唇.肉,那东西.硬.而微凉。
他慌乱之下不敢用力去.咬,舌.尖.轻.触之下连忙将那物什吐了出来。
是师尊的指尖。
指腹之上一排整整齐齐的小牙.印夺目极了,上面还沾着一截银.丝,隐秘而诱.惑。
江煜轻咳几声,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倚在师尊怀里多时,还死死揪着人家的衣襟不松手。
他尴尬地直起身,拉开了距离,腿还微微有些发颤,这是身体承载超额灵力的后遗症。
“还咬吗?”禹承舟向他递去了手指,十指纤细白净,唯有那根,是微红色的。
江煜连忙摇了摇头。
现在不仅他的鼻息间,连他的齿缝间都全是师尊的气息,冷冽的枯松枝,微苦微涩。说来奇怪,不知道是这种气息还是羞耻感胜过了魔气,体内乱窜的灵流出现了被平复的势头。
江煜被禹承舟抱进了屋,放在了床榻间。
问鸿一看之下又急又怒,杀红了双眼要去追那两个魔修。他被禹承舟拎着衣领拽出了屋。
“追。”禹承舟冷冷地看着他,“你打算往哪追,追到了能打赢人家吗?”
问鸿不语,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盏被用作凶.器的烛台。
“他是为了保护屋里的你。”禹承舟不打他,不斥责他,一句轻飘飘的事实就将问鸿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你现在愿唤他主人,但主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剑灵而受伤,这我还是头一次见。”
江煜竟能为了保护问鸿独自挺身而出,这多少让禹承舟心中有些沉闷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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