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今日实在诸事繁杂,导致这国主虽然想给梁语做点好吃的,可对方都没有什么吃饭的心思。
现下这事被疏言重新提起,国主立时与其一拍而合,当晚便命庖厨办置了一顿很是丰盛的晚宴。
然而梁语多半与吃无缘。
他才刚将婢子置于玉制箸枕的筷子拿起来,门外便响起几声令人扫兴的叩门声。
梁语顺势又将筷子放了回去,冷声道:谁?
婢子隔门一礼:主上,国主差我来报。青蛮王域之下,有国名林氏,半刻钟前向我久冥求援。
求援?梁语敛袖凝眸,房门应声而开,叫白泽来。
不过几息之后,疏言便跟着婢子出现在了梁语屋中。
看着面前一口没动的饭菜,疏言很是心疼地皱了皱眉,随后才道:林氏国原本与犬封国一般,也是迟迟未肯毁掉久冥之玉的国度之一。不过后来王域玄宁括势,便将林氏国攻打下来,划进了自己的王域之中。
梁语扣了扣桌子,单手抵住额角道:那他们现在是听说久冥再起,便想脱离玄宁,重返久冥了?
然。疏言道,而且犬封与林氏国间只隔了一个小国离戎。如果我们能夺回林氏,便可夹击离戎,并将此处作为立足点,以此为摧毁玄宁的突破口,以重建久冥。
片刻沉默,梁语道:商灼呢?
乍闻此名,疏言先是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此前那位在祭祀典礼上衔珠玉而来的赤色灵鸟的名字。
梁语又道:让他去。
可......疏言稍有犹豫,可不知青蛮那边派去的到底是谁,若有强敌,那......
那便让阮阮同去。梁语合眸道,如果他们两个都帮不上忙......
他沉了声,唇畔一抹冷笑。
那就让林氏灭国好了。
他身边可靠的一共就这么几个人!这要是派去了两个都帮不上忙,那可怪不了他了啊!
何况这世界灵兽并不多,如果这么个小国叛乱都能让玄宁派来足以压制两个灵兽的兵力,那只能说明这是天意了。
所以,便听天由命吧。
***
十数城池之外,林氏国内、王城之中。
林氏国主负手立于王宫偏殿之内,面前是一张完整绘制了五个王域的地图。
而在重重王域域线环绕之间,有一个极其渺小的国度被朱砂之色精心圈好,名为犬封。
国主望着这地图沉默极久,身后不断有侍卫通报战况。
然而却没有一道,是令人堪可展颜的捷报。
国主头也不回,安静地听着最后一位侍卫沉声跪地,声音疲惫道:王上,已兵临城下。
闻言,国主竟然嘴角一扯,叹息着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早知如此,意料之中。
林氏国不过是一没落小国,无兵无粮,都不需要玄宁派兵前来,只要让与林氏相邻的离戎前来攻打即可了。
百年前,他先祖为国民性命,忍辱降于玄宁。
而今,他却要带着举国国民的生命与骨血,祭祀久冥了。
先生。国主回身望向身边一个一直不曾做声的褐衣男子,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转过身,笑着朝这男子恭敬一礼,承蒙您守护我林氏国百年,孤无以为报。现在孤已为天道所弃,国将不国,只能请您先行离开了。
这男子敛眸叹道:那王上您呢?
国主轻轻一笑,眉目间尽是从容:早在我宣布反叛玄宁之日,便已有足够预期。而今日种种,不过是在验证我当时的猜想罢了。生非生,死非死。若我先祖得知久冥已复,我林氏可以久冥臣国之名而灭,定好过以玄宁降臣之名苟且千万倍。
男子又道:那您......
国主悠悠一礼:孤将与国同死。也算是,不枉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都比较沉重???不过不会一直这样哒~很快就欢快起来了,而且,我准备让主角开始谈恋爱了!咳...
第15章绸缪束薪3
孤将与国同死。也算是,不枉此生。
被一国之主行如此大礼,换作是谁都难免手忙脚乱一番,然而被这林氏国国主以如此重礼相对的男子却只是静默了片刻,旋而一笑。
王上,既然您都不怕与国共死,我驺吾又怎么会怕呢?
国主一震,缓缓起身抬眸望向驺吾:先生......
驺吾叹了口气,悠然道:自山海异动、久冥离散已过三百年,这林氏国也已换了七代国君了。
他长袍一展,颇为感慨地望向了刻绘着五重王域的泛黄地图。
我看到了你们如何奋勇地抵抗其他王域的吞并,也看到了你们最后无奈地选择投降。
驺吾上前一步,轻轻抚摸上了林氏所在的那一方区域:我灵兽一族自诩高于人类。现而今你们人类都知道要忠于故国,我既为灵兽,又蒙先代国主相救相托,怎么可能于此时背叛林氏国,苟且偷生呢。
先生......
反正驺吾也已别无去处。驺吾回眸,从容一笑,那便赌一次生死吧。
或许......
或许我能不负所托,让久冥国灯重新点亮于林氏国上下,也未可知呢。
被玄宁派来围剿林氏国的将军乃是离戎国大将符流。这位将军虽是普通人类,却有堪比灵兽之威名。
驺吾虽是灵兽,却为祥兽,而非善战之兽,是以对上这等对手也毫无用武之力。
城墙紧闭,唯有符流一人打马在前。这人虽人身人面,头上却长了三只相同大小的尖角。这尖角正是离戎国皇族血统的象征。
他持刀于马侧,刀光雪寒,然而他面上却未有什么烦躁之色。
眼看着等了许久还无人来应,他才朝身后摆了摆手,对迎上来的护卫轻声道:再去传第三道降书。
见对方领命一礼,他又补充了句:若是林氏国国主仍不肯降,那便......攻城。
传令之人纵马后退两步,将锦绸穿透于利箭之上,忽然抬臂一射。
这一箭又稳又狠,直直钉入了城墙上木柱之上,展下一道写着劝降书的绸缎来。
城墙上的守兵见到这锦书气得直咬牙,却只能颤抖着手将这锦缎拽下,递给身旁人道:去传给国主。
那人接过锦缎,却迟迟没有动作,见同伴疑惑地望着自己,他才哽咽道:三道降书,这是最后一道......我们是不是要亡国了?
说什么废话!守卫狠狠推了他一把,眼眶却已红了,亡国与否,又能如何?我们本就是久冥之民,现今就算死了,也算是为忠心于旧主,而死在叛军手里。这不比以前跟个孙子似的苟且偷生好多了?
拿着锦缎的侍卫凄然一笑:你说得对。我林氏国,哪有怕死之人。
他最后决然地看了眼城门前严阵以待的离戎国骑兵,随后头也不回地奔向了王殿。
月色渐浓,如倾泻的上好清茶淋了众人一身。
符流□□骏马因这许久等待而深感不耐,一阵嘶鸣,踏着蹄子在方寸地界间行了两步。
符流伸手安抚地摸了摸马鬃,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盯着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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