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陛下,万万不可 存棠 2367 字 2023-09-03

为什么行离,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犯过错,就永远也抹不掉了?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以为只要一直对你好,你迟早会原谅我,没想到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比不过别人

这样的问题陈述之根本无法回答。可见他沉默,梁焕却拍了拍他的背,你告诉我好不好,你给我个明白,我就没有遗憾了。

他只得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是我不好,辜负了您。

梁焕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卢隐让人传了晚膳。

看着小太监把一盘盘菜端上桌,梁焕终于松开抱着陈述之的手,拉他到桌边。他的话音故作轻快,其中哽咽却遮掩不住:你也没吃饭吧。到那边吃不到中原的菜了,西北的吃食又干又辣,吃了上火,我没法再给你送药了,你要爱惜自己

好。他想表达感谢,却只说出来一个字。

梁焕仍把两个凳子摆在一起,拉着他坐下,像平常那样从桌上挑了一盘清秀的白玉豆腐,夹起一块喂到他嘴边。

陈述之愣愣地望着那块豆腐,觉得吃不吃都不太合适。

最后一次。

听到这话,他犹豫片刻,还是张嘴咬住了那豆腐,和着喉头的泪水吞下。

见他顺从,梁焕自己就不吃了,一口一口地给他夹桌上的每一道菜。

像之前一样,梁焕喂饭不知道对方的饥饱,总想让他多吃一些才好。可陈述之这次没有喊停,他喂什么吃什么,吃撑了也不肯说。

以后就再没有人做这么傻的事,吃个饭都要喂到嘴边了。

饭后,陈述之才起身便被梁焕按在椅子上。梁焕散下他的头发,用他要拿走的那把梳子去整理。

桌上点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灯,雨水轻敲的背景下,反而显得室内静谧安稳。

我还记得当时,你拿着这梳子夸了句好看,我就想买了送你。我当时多傻呀,以为你收了我的东西,就是信了我的瞎话,最后伤了你的心

梳开他的头发,他又用那发带去捆束。

我真是不识好歹,为了这件东西就跟你生气。其实我能理解,知道你为何不肯收,只是想让你跟我一样想法。现在看来,我真不该去计较那些小事,不该让你难过

他明明十分仔细,却把他的头发收拾得乱七八糟。

再去桌上拿,他拿到了本子和纸。

行离,再给我写几个字吧。你的字好看。他拿出笔墨。

这样的要求陈述之实在无法拒绝,他握着笔问:您要什么字?

随便什么都好。

他运笔很小心,手却一直在抖,每个笔划都是歪的。他勉强写完,觉得实在太难看,只想撕了。

干什么,梁焕拦住他,不满意就再写一张,这个给我。

他拿过那张纸,纸上写着一首诗,灯光跳跃下,他觉得这首诗十分熟悉。

他回忆片刻,发现这就是那年元旦,他送了自己一整本的诗,自己回给他的那一首。

所以,他背下来了么?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当时背的吧。时过境迁,他只是还记得而已。

陈述之没有写第二张,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梁焕收好他的字,缓缓道:我会好好保存的,和你给我留下的所有东西一起。等过几十年,等我老了,就拿出来看看,想想我年轻的时候,竟愿意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也不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执念。

他说完,看到陈述之的肩膀一阵阵地起伏,桌上的纸被滴下的泪水打湿。

他猛地将双手按在他肩上,行离,你哭了,你也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不是。

眼泪还在继续掉,他第一反应就是说个不是,却说不出来应该是什么。

想了很久,勉强凑出一句:我是觉得对不起您,觉得愧疚。

梁焕惨笑,手慢慢从他肩上掉下来。舍不得?他舍不得只会是因为对自己还有未尽的义务,也不是真的舍不得自己这个人。

这一个晚上,梁焕也没干别的,就是陈述之待在哪里,他就在旁边看着他。就着细密的雨声观赏他的面容,许多行将褪色的记忆便重新浮现在他眉眼间。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梁焕洗过脸,然后站在床旁一动不动。

陈述之便明白了,如往常一样为他更衣,又为他铺床,把他扶到床上去,帮他盖好被子。做完这些,他吹了灯,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梁焕再次叫住他,你一直都是跟我睡的。

陈述之没办法,只得听他的话回来,自己换了衣裳上床,紧靠着床边躺下,离他远远的。

梁焕就知道他会这样,一把把他拉到身前,一双黑眸专注地凝视着他。

见他如此,陈述之想起今晚他把什么都说成最后一次,那这件事也要有最后一次。于是他主动凑过去,手放在他胸前,抬头吻他。

然而梁焕侧头避开他的吻,轻轻把他推开,不要了。我就看看你。

看到他是这个反应,陈述之自嘲地笑了笑,也对,现在换他嫌自己脏了。

梁焕慢慢把他拥入怀中,整个身子与他贴合,却没有半点欲望,只觉得面前的人如初春的日光一般温暖。他手上用力,紧紧挤着他,似要与他合二为一。

行离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我那么需要你,你可怜可怜我,你要我怎样都行,我都答应

他的话音十分小心,他犹豫了一个晚上,这话从刚见到他时就想说,可又不敢说。他没有比这几句话更好的办法了,他怕说完还不行,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陈述之被他挤得有些闷,这话听在他耳朵里,觉得梁焕确实有些可怜。仔细想想也是,从一开始认识他,他就喜欢追着自己讨好卖乖。如今这个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和他过去的千万次伎俩一样,看着可怜罢了。

陛下不能同我说这样的话,您该有您的威严。

我不要威严,我什么都不要

听到他这些话,陈述之实在无法无动于衷,只能十分克制地安慰着:不过是日子久了,一时间不习惯而已。等过上几个月,您再想想今天

然而梁焕并没有被他安慰到,呢喃道:我以前也想过,若你要离开,我一定会强把你留下。可真到了这时候,我又觉得不能那么自私要是以后别人对你不好,你想我了,就回来这里,好吗?

说着这话,梁焕觉得自己实在是贱。人家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己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连他的以后也不肯放过。

不过是在无力撼动的绝望中,强行找一点希望而已。

陈述之往后挪了挪,从他身上离开,低着头,我不能答应您这个,不然,我怕您真的会会等。

你答不答应,我都会等。

陈述之被这话吓到,他忽然觉得,也许梁焕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自己真的相信吧。可那也是因为他初尝情爱的滋味,被强烈的快感冲击,一时意乱情迷,误以为那就是一生一世。只要抽离出来,用上一年半载的,怎么都好了,那时才会觉得现在有多么幼稚和愚蠢。

他坐起来,一边下床一边道:我还是走吧。

不要走梁焕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你回来,我不说,不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