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想起好友在查句州的事……崔元靖挺起腰杆,大步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六小姐。”连昭廷与成汉说了一会话,又来唤祝妤君一同去雅间。
连昭廷道:“句州的事已经有眉目,扈通镖局的东家在京城时,确实与二皇子府里的幕僚有来往,扈通东家往京城送的信有不少跟丢了,他们很厉害。”
祝妤君觉得连昭廷这句话里有奇怪的地方,既然有的信会让人跟不上,就说明有更隐秘的途径,如此为什么不所有信都更隐秘地送?
“扈通镖局一事牵起句州不少大户人家,包括句州知府和宁家,不过宁家行事谨慎,他们仅是旁支与镖局有往来,等蔡震元离开北地,我父王会参句州知府一本,再亲自进京一趟,争取将句州知府也换了。”
“还有,”连昭廷看向成汉,“我找到了你幸存的兄弟,他们藏在句州和屏州交接的武岭一带,等参了句州知府,你再去找他们。”
成汉激动的大礼感谢连昭廷。
“二公子,周知府何时到北地,你有没有安排人保护周知府和其家眷。”祝妤君问道。
连昭廷双眸熠熠发亮,“六小姐与我真是心有灵犀,我亦考虑到这些,我还联系上了周知府,周夫人身体稍有恢复,他们十日内会到北地,我安排了人在京城城门外等候,待周知府一家出城,会暗地里保护,还有周小少爷,我也在他身边安排了暗卫。”
“那些人有察觉吗?郡主怎样了?”祝妤君没理会连昭廷的‘调戏’,那些人指二皇子在北地的势力,而郡主带蔡知府的兵士到边境也有几日了。
“我藏得紧,但多多少少会被察觉,不过等蔡震元离开后就不必藏了,至于丹玥,六小姐不用担心,整饬军队上,她不逊于父王,我也自叹弗如,反倒六小姐你……”
连昭廷担忧地看着祝妤君,“他们多半认为是你坏了事,蔡知府不屑动手,但郭家和东府心眼很小。”
“二公子也不必担心我,更不必安排人保护我,我不喜欢被盯梢,没有自保手段我也不敢出来开药铺,何况现在身边有成汉。”祝妤君轻松地说道。
连昭廷眉眼透出忧色和无奈,不被需要也很受伤啊,“我给六小姐的烟弹有收好吗?”
连昭廷开始在北地各处安排人,烟弹信号发出,除了他以外,离信号近的暗卫都会赶过去。
“收着的。”祝妤君拍拍荷包。
“六小姐,该回绥陵县了。”文叔敲门催促。
入秋天暗的快,文叔担心六小姐安危,好在安阳城到绥陵县的官道,两旁大多数是庄子或村落。
几人告辞。
祝妤君马车行至半路,暮色变得暗沉沉,马车上灯笼亮起来,影子晃晃悠悠。
“小姐,明日还是早点儿回绥陵县。”香巧看眼车窗外,马车正行在难得的一段山脚下。
马车忽然一个趔趄,马匹发出嘶鸣。
外面传来粗嘎的嗓音,“将女人和钱财留下。”
祝妤君无语,连昭廷那乌鸦嘴,马车还真被拦了。
第157章试探
外头仅是几个小山贼。
祝妤君坐在马车里喝了杯茶,成汉便将山贼全部制伏。
祝妤君挺纳闷的,安阳城周围的几个县全是沈知县管辖。
沈知县官风严谨,治理从严,别说山贼路匪,便是县城里头宵小也几乎没有。
祝妤君见离绥陵县距离不远,让成汉将山贼绑起、嘴巴捂严实了丢路边。
待到了绥陵县,再令人告诉沈知县,沈知县自会命衙役过来带走山贼。
审问的事儿,交给沈知县便好。
回到家中,得小姐交代,大家都没提起路上遇到山贼的小插曲。
小张氏每日皆等到祝妤君回来才摆饭。
“娘,爹呢?”坐到食案前,祝妤君见父亲没有出现,纳闷地问道。
“你爹的好友请吃酒席,下午遣小厮回来传话,今日要留宿在安阳城。”小张氏笑道,她知晓夫郎是正人君子,男人在外多多少少有应酬,她虽然想念,可对夫郎很放心。
“爹是在安阳城哪家酒楼?早知道下午回来前,孩儿去看看爹,听说爹好友里有鹿鸣书院的先生。”祝妤君说道,对于鹿鸣书院,她心头有些别样情绪。
闻老先生是鹿鸣书院院主。
倘若北地真能安稳,她不会再有机会拜闻老先生为师,甚至没机会向老先生敬一杯茶,终归这一世,与闻老先生多半不会有交集。
“可不是,好像在德月楼,据说是安阳城的几大风雅地之一,全是文绉绉的儒生,但性子不古怪。”
祝祥渊带好友来过绥陵县,小张氏自见到了。
现在院子小,不便招待,等搬去西府府邸,祝祥渊必定常在府里宴请好友。
小张氏将荷包里脊、龙井虾仁等好菜全摆到祝妤君面前,“君儿已经很辛苦,不用理会你爹,多吃点,瞧着一日比一日瘦,今年本想替你好好过生辰,结果也被你忙了过去。”
“娘偏心,我也要。”祝妤桐乌木箸伸过来夹走一只荷包里脊。
“你这孩子,今儿没去帮你姐忙,在府里也无所事事,还顾着吃。”小张氏嗔怪道。
“我是替爹去西府大院了,要不我肯定随六姐去药铺,怎么能说我没做事呢。”祝妤桐撅起嘴。
“对对,八妹辛苦了。”祝妤君好笑地舀一勺虾仁放祝妤桐碗里。
祝妤桐又开心起来,她性子仍易怒易躁,可与祝妤君相处时,她心里唯剩信任与欢喜。
“姐,西府已经修葺差不多了,再晾上一晾,年前咱们便能搬进去,娘说府里头小院子多,咱们姐妹两一人一间,但是挨在一起。”
“如此甚好。”祝妤君也高兴,西府修好,除了她一家子,齐仲兄妹、成汉母子都能住进去。
用完饭回厢房休息,以为沈知县明日才会审问小山贼,不想临睡前祝妤君就收到消息。
小山贼确实是小山贼。
是从如州流窜过来的,非乔装打扮,也非某些人安排。
但小山贼会盯上祝妤君又非偶然。
小山贼初来乍到,原本不敢拦路打劫,可有次下山听到旁边百姓在议论祝六小姐。
言祝六小姐一个弱女子,带两丫鬟一车夫每天去安阳城,直到夜色降临才回来,也不怕被贼人抢去。
还言祝家西府极有钱,分家时不要脸地从东府分走百万两银,不劳而获所以极尽奢靡。
祝六小姐的马车里饰都是镶金嵌银的。
有钱又是弱女子容易得手,正愁没钱过年的小山贼怎会不心动。
最后沈知县表示他会禀报王府,重新排查治理他管辖的几个县,对于六小姐今次受惊,表示歉意。
受惊倒是没有,祝妤君收起信。
不劳而获极尽奢靡,这样的话从绥陵县老百姓口中说出来,祝妤君是不信的。
那些人拿小山贼来试探她真是很聪明的举动。
小山贼得逞了,他们遂了心愿,不得逞也与他们没干系,顺便知晓她身边有功夫高的人。
只不知以后他们还会用什么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方法对付她。
沈知县要向王府禀报,连二公子也会知道。
祝妤君不打算阻拦,介入朝争的人皆危险,落在她一个女子身上的,已经是小打小闹。
翌日崔元靖一早到院外,小张氏得知令仆僮将其迎进来。
对于崔元靖,小张氏是欢迎的,虽然之前崔元靖与妤君在东府宴席上有误会,但听说后来崔元靖道歉了。
既然是孩子间不懂事的玩闹,她一当长辈怎能小心眼,何况崔公子救过明轩。
“晚辈来请祝六到崔府替祖母诊脉。”崔元靖礼貌地与小张氏见礼。
说明缘由,小张氏就不会奇怪他同祝六一起离开,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替祝六考虑。
小张氏关切地询问老夫人情况,崔元靖耐住性子一一回答。
待到出门,小张氏准备不少三宝爱吃的干果点心。
崔元靖觉得祝六的母亲心里没有那么多算计,比他的母亲和二婶都要好相与。
二人到安阳城后直接去了崔府。
过完端阳节,崔老夫人鲜少出门,也没有再见过祝妤君。
上次孙女们去斗茶会,回来聊起祝家六小姐,言祝家东府的姐妹嫌祝六小姐不规矩,亲戚间都不敢往来。
崔老夫人坐着有些不舒服,微微侧过身子,她现在动作越来越慢,因为快了头会晕。
她看见孙子亲自领了祝六小姐进来。
六小姐面容干净,目光清透,几月不见愈发沉稳大气。
论气质不会逊于嫁作世子妃的茹姐儿,也比薇姐儿强。
崔老夫人露出满意又惋惜的神色。
坐在一旁的崔大夫人和崔二夫人神色亦不同,崔大夫人感激多一些,崔二夫人是毫不遮掩她的嫌恶。
上前见完礼,崔元靖催促祝六快给他祖母诊脉。
“六小姐,麻烦你了。”崔老夫人说道。
把完脉,祝妤君确定老夫人的病是扎实了,而且之前吃过一些重药,导致病状不减反增。
祝妤君如实道:“老夫人的病不能痊愈,从今起必须每日吃药,不过只要调理妥当,老夫人仍能长命百岁。”
崔二夫人听言笑起来:“六小姐的意思是老夫人不能痊愈,不过每日吃你开的药,就能长命百岁?每日吃,不能停,你比宝庆堂的还要厉害。”
第158章吓唬
于崔家而言钱是不缺的,漫说老夫人服用的寻常药丸,便是每日虫草灵芝亦无妨。
崔二夫人之所以嘲讽祝妤君‘厉害’,是因为她认为祝妤君想借此事缠上崔家。
长命百岁就必须服用延仁药铺的药。
如此崔家需保证延仁药铺一直开下去,否则就是不孝。
“祝六小姐小小年纪真是好本事。”崔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声。
祝妤君自然听懂二夫人的嘲讽,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开药铺凭的是本事,也不需依靠崔家。
祝妤君泰然自若,说话仍从容自信,“调理不仅是吃药,饮食上该注意的晚辈也曾与老夫人说过,至于老夫人要服用的药,目前确实唯延仁药铺有,是炮制好的丹丸,服用简单,每日早晨配温水空腹吃一丸即可,除了减轻头晕、疲乏等症状,还可避免眩晕症引发其他病症。”
崔老夫人点点头,每日吃一丸,比喝苦药舒服多了。
祝妤君医者仁心地劝道:“老夫人不如相信晚辈一次,将其它药停了,服用晚辈开的药即可,若老夫人再得不到合适治疗,以后免不了吃苦头。”
祝妤君替崔老夫人把脉后,确定老夫人现在状况极容易引发消渴病和梗阻。
崔老夫人没有回答。
崔大夫人犹豫道:“其它药全停了吗?”
“怎么能停。”
崔二夫人是半点不相信祝妤君,与她女儿差不多年纪的丫头,就像从市井出来的,心思深最爱算计。
“老夫人服用的药是安阳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所开,六小姐延仁药铺才开了不到三月吧?呵,不知该夸六小姐自信呢,还是该指责六小姐草率。”
“大夫再有名望,耐不住老夫人吃了药不见好,病症反而更严重,有时本事和年纪没有关系。”对于尖酸刻薄的言词,祝妤君只嫌吵。
崔元靖打心底赞赏祝六,有本事又有气势。
“妄自尊大。”崔二夫人冷笑,端起一旁茶盏。
祝妤君看向崔二夫人,问道:“二夫人喜欢吃脍丝?”
祝妤君决定先不劝老夫人,有人苍蝇一样在旁边嗡嗡作响,会搅扰到旁人判断。
冷不丁被问一句,崔二夫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祝妤君讳莫如深地笑了,“脍丝美味,可少数脍丝里藏着人眼看不见的虫子,吃下肚后,虫子寄居肝脏,吸食人精血成长,初始亦是查不出来的。”
崔二夫人顿时变了脸色。
祝妤君又认真地看崔二夫人一眼,笑容格外漂亮,“不过二夫人食用的脍丝定是好的,应该不会有此困扰。”
肚子里长虫子,论谁听到都会不寒而栗。
崔二夫人脊背一阵发凉,她吃得是上好的新鲜鲈鱼。
鲈鱼切成细丝银白剔透,怎么可能有虫。
崔二夫人料定祝妤君是在吓唬她,故意说些有的没的给她添堵,冷声道:“祝女医心眼子真小,我担心老夫人,多问你两句,就诅咒上了?”
祝妤君摇摇头,“二夫人误会,晚辈是提醒一二,二夫人若不信,可以问问安阳城其他大夫,是否有肚里长虫的病症。”
“你……”崔二夫人嘴唇一哆嗦。
“好了,六丫头不用吓唬那没用的东西。”
崔老夫人笑容慈祥,“你是靖哥儿三番两次推荐的,也替靖哥儿治过两次病,靖哥儿如今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便证明了你的医术,我老人家信你。”
祝妤君蹲了蹲身,心下替老夫人松一口气。
崔老夫人又道:“靖哥儿请你过府,你不止是替我诊脉的大夫,也是府里客人,薇姐儿她们一会会过来,你在府里用过午饭再回去,我让嬷嬷随你到药铺取药。”
“祖母,我亲自去取来给您,明天一早祖母便可开始服药。”崔元靖高兴地走到崔老夫人身边,握住崔老夫人没有多少力气的手。
祝妤君温言谢绝道:“老夫人客气了,留饭真不必,晚辈药铺里尚有事,不如早回药铺了,早些将药送来,老夫人今日可服用一丸,亦有疗效,只是晨起空腹时药效最佳罢了。”
“这怎么好意思……”坐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崔大夫人站起身,她不想怠慢了儿子的救命恩人。
“我也认为该先去药铺拿药,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待祖母身子大好再请祝六。”
崔元靖看向祝妤君,“快走吧。”
崔老夫人见孙子一副火急火燎要拿药的模样,很欣慰。
告辞时,祝妤君嘴角微现笑意。
旁人没察觉,崔元靖却全看进眼里,他猜到祝六不愿留下来,和他的姐妹一起用饭确实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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