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连昭廷和崔元靖则陪同张宗简和祝妤君入城。
进城,路过世子府所在的街口。
祝妤君见连昭廷似乎不准备回世子府,随口问了一句。
“太子让我这段时日住去东宫,我不用住世子府了。”
离开世子府,连昭廷整个人轻松不少,大哥会让府里下人跟着他,他去哪里,见何人,何时回府,大哥都要问得一清二楚。
他看起来温和和善,实则并非好相与和能容忍的性子,如果不是对大哥心存愧疚,换做别人,他早翻脸了。
再往前是直通皇宫大门的御街,崔元靖没被邀请,只能与祝妤君告辞回祭酒府。
连昭廷走到祝妤君身边,小声道,“待太子嘉赏完六小姐,我安排人送六小姐回北地吧。”
连昭廷是希望能亲自送的,可京城这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尘埃落定。
二皇子一日不除去,太子就一日有危险,六小姐不应该陪着他在京城干等。
“我要再留一段时日,二公子不必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祝妤君压根没打算走,她在太子跟前将无法有子嗣一事轻描淡写,可若此事被外人,尤其是惠宗帝或二皇子一党知晓,便前功尽弃了。
祝妤君亦想留到尘埃落定,至少除去二皇子这个威胁。
进到皇宫,张宗简和祝妤君被带往御书房,内侍见连昭廷亦步亦趋地跟着,想赶人,再思及其身份又作罢了,反正一会到御书房外头,有其他内侍阻拦。
御书房外等候的是小济子,小济子见多一个连昭廷,也不在意,反正皇上和太子都将金宫牌都给连公子了,下人还瞎担心什么。
小济子将三人请入内。
这时辰皇上由太子陪着在用晚膳。
三人要见礼,惠宗帝一挥手‘免了’,不着急谈事,先赐食三人。
太子甚至起身朝张宗简见礼。
张宗简忍不住又激动起来,双眸通红,直接跪下朝惠宗帝和太子叩头,“皇上泽被苍生,天佑太子,万民之福啊。”
“张爱卿免礼,起来坐吧。”惠宗帝道。
太子上前扶张宗简。
太子犹记得最初张宗简入詹世府时,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十几年过去,张大人双鬓也花白了,人也苍老了。
太子心下暗暗鼓劲,当初悉心教导他的臣子皆回朝,为了信任他的臣子,也不能输给二弟。
可惜他身体有缺,将来终免不了让老臣们失望一次。
太子眸光黯淡了一瞬。
用过晚膳,惠宗帝宣张宗简官复原职不必多说,连昭廷最紧张的是六小姐将得到什么嘉赏。
只听惠宗帝缓缓道:“祝女医小小年纪便医术精湛,实乃我大梁之福,朕虽已答应替祝女医写一块金牌匾,但朕与淮儿商量后,皆认为此一块牌匾不足以感谢祝女医对淮儿的救命之恩。淮儿与祝女医相处数月,对祝女医的品性德容赞赏有加……”
连昭廷头皮一阵阵发麻,甚品性德容的,这不是赐婚圣旨上的言词吗,难道太子不纳六小姐为侧妃,而是说服皇上,直接纳为正妃了?
“……淮儿认为祝女医虽为女子,却可为世间百姓典范,故有认祝女医为义妹的想法,朕对祝女医不甚了解,却相信淮儿的眼光。将来朕老了,淮儿即位,祝女医可封为长公主,享公主食封……”
惠宗帝终于将话全部说话。
惠宗帝看出太子对祝女医有意。
祝女医的容貌气质确实不凡,收祝女医入东宫为侧妃并无不可。
惠宗帝提议后,却遭太子的坚决反对,太子言祝女医的医术,在外能救万千百姓,替万千百姓消除病痛,他不能因一己欲望,置百姓于不顾,将祝女医禁锢在宫中。
惠宗帝听完很感慨,论起心怀百姓,他还不如淮儿,这储君没有立错。
与此同时惠宗帝还意识到太子如今年已二十一,该娶妻生子了。
对于最疼爱的儿子,他像全天下的父亲一样,想抱皇太孙。
连昭廷在一旁又惊又喜。
太子认义妹,但皇上没说认义女,如此六小姐不会有任何压力,也不会被朝臣非议。
总之不是太子要娶六小姐,就都皆大欢喜。
“小师妹可愿?”太子问祝妤君。
祝妤君起身款款走至惠宗帝和太子跟前,蹲身道:“民女愿意,谢皇上和殿下抬爱。”
这份赏赐亦出乎祝妤君意料。
赏赐贵重无妨,只要不妨碍她自由,不伤害到她在乎的人,不损害他人,她便坦然受之。
“好,明日早朝,朕会下旨。”惠宗帝满意地点头。
天色晚了,惠宗帝命人送张宗简和祝妤君出宫。
连昭廷随太子回东宫,聊起明日开始到各老臣府中拜访的详细事宜。
……
除了太子和连昭廷,京城另一处也有人在谈论太子出宫拜访之事,且并非二皇子一派。
蔡震元坐在狭小的正堂,神色自若。
能同时被两派人器重的,唯有蔡震元了。
“太子要出门,二皇子该动手了吧。”坐在正堂上首,稍年长的人问道。
“是的,惯常的手段,但让人防不胜防。”蔡震元回答。
“太子不能这么容易死了,我们都等着二皇子谋反……”
第254章小宫宴
内堂的四人,无一不在盼二皇子谋反。
他们要的是太子与二皇子两败俱伤,甚至将惠宗帝牵扯进来。
“我们先帮一帮太子,二皇子和邓家在太子中毒后顺风顺水惯了,接连失手,会坐不住,到时我们再将八年前,邓家对太子下毒,却嫁祸给杜家,后来又派人追杀黎家人等事揭出,不怕二皇子和邓家不反。”
稍年长的说完,与另外三人又细细地安排一番,这才散了。
连昭显遮挡严实,登上一辆二轮小马车。
垂首坐在纱幔后,藏于夜色的眼睛一片冷凉。
他不需要做任何事,蔡震元言他身份特殊,不便引人注意。
他帮不上忙,却被格外看重。
准确说,他背后的荣亲王府被格外看重。
毕竟等到皇上、太子、二皇子全部完蛋,他父王也无可奈何,只能支持他所支持的一方。
他对京城没兴趣,他要回北地,成为新的荣亲王。
……
翌日,朝堂上宣布了太子认祝妤君为义妹,但暂不封公主一事。
众臣小小议论了一番。
此乃皇家家务事,朝臣无需多干涉。
最重要的是祝家为商户,又远在北地,太子认不认其为义妹,对朝堂权势、格局都没有影响。
于是这事儿定下了。
下了朝,二皇子去找邓淑妃。
朝臣不在意,可他气得胸口痛。
自从太子恢复,父皇眼里便没有他,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居然还同意太子收那个女医为义妹。
一介平头百姓忽然成为太子的义妹,这是野鸡变凤凰啊。
“急什么,一点沉不住气。”
邓淑妃靠在软枕上,见儿子横眉竖眼的,颇不满意。
“太子要开始拜访老臣了,你大舅盯梢两日,摸清太子出行规律以及保护太子的人手,就会动手了。”
“对太子动手,必须一蹴而就,否则皇上于京中严查不说,太子也不会再离开东宫。”二皇子烦躁地说道。
“是啊,你大舅准备了几手,势必一日内取太子性命。”
邓淑妃阴阴地说道:“那祝女医,倒是不必找了,宫里要为她准备一次小宴,请皇家宗亲到宫中聚聚,认识认识这半道子来的公主,哦,还不能算公主,得等太子即位……如此,祝女医的公主是当不上了。”
“还挺好奇那小贱人长什么样的。”二皇子啐了口。
“是啊,母妃也好奇,原先传闻是个妙人儿,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否则太子为何不纳她为侧妃,偏要收为义妹。”
“大约生了三头六臂,面目可憎。”二皇子冷笑。
“细想来,你还比太子多一个优势,瑞王妃肚子争气,你身下子女双全,而太子呢,连太子妃是谁还不知道呢,可惜你父皇现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
邓淑妃懒懒地撑起身子,“好了,母妃要去安排后日宫宴,你自回去吧,近期安分点,别露出什么马脚,省的到时太子出事,皇上和那些老贼来找你麻烦。”
“母妃放心,皇儿心里有数。”二皇子百无聊赖走出宫殿,他最近很闲,父皇不再安排他做任何事,算算日子,足足有十日没进御书房了。
他究竟哪点不如太子了,父皇这般偏心。
二皇子重重地踢了脚青石道旁的宫墙。
邓淑妃心中亦怨极了惠宗帝。
古来鲜少有皇上独宠皇后的,大多数皇上将皇后放后宫当摆设,受宠的当是她们这些妖媚又懂得伺候人的。
邓淑妃闭了闭眼,若非为平衡朝政,惠宗帝大概都不肯选妃充实后宫吧。
当初她父亲是内阁首辅,她也是唯一被封为淑妃的。
其她宫女,哪怕生下皇子,也至多封为嫔。
惠宗帝年纪渐长,不再需要内阁辅政,她父亲过世后,惠宗帝直接解散了内阁。
二十多年啊……她父亲死了,黎皇后的父亲亦死了,甚至黎皇后也死了。
可她仍然是淑妃,掌管着偌大后宫,连贵妃都没混上。
她怎可能不恨,她恨啊。
她并非没付出过真心,惠宗帝实是太无情。
或者说惠宗帝的情义全给黎皇后了。
除了黎皇后,其她都不是女人。
除了太子,其他都不是儿子。
邓淑妃面目忽然狰狞,甩手将茶碗砸到地上。
他无情,也不能怪她不义,阻碍她儿子当皇上的,统统去死吧。
邓淑妃胸口起伏,发泄完了,可惠宗帝仍活着。
邓淑妃扶扶鬓发,站起身,神情重新变得温柔端方。
邓淑妃余光扫过一旁铜镜,这神情,是她为讨好惠宗帝,模仿黎皇后的。
别说,模仿的还挺像。
邓淑妃勾起嘴角,温柔登时染上一层阴狠。
薄命无福之人,有甚可模仿的,当不了皇后,她直接当太后便是。
……
皇宫大宴少,一年大约三两次,小宴却是不断的。
这日祝妤君穿一身银红绣牡丹纹对襟锦缎褙子,再配一条颜色稍浅的百褶裙。
银红色很漂亮,但小姐们一般不敢穿。
如果不是肌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容易被银红色反压得面容无光。
昨日祝妤君的舅娘陈氏挑了好几身裳裙。
外甥女平日穿得素净,可进宫赴宴,还是主角,必须喜庆。
祝妤君不在意,无奈被舅娘拖着一身一身地试。
每一身都好看,陈氏难以抉择,犹豫再三,挑了将祝妤君衬得人比花娇的银红褙子。
进宫后照规矩,祝妤君先去拜见邓淑妃。
看清祝妤君长相,邓淑妃愣了愣,这容貌不是一句妙人可形容。
放眼京城勋贵家小姐,就没有比这女医漂亮的。
绝代佳人,太子不收了自己享用,却认为义妹,真是清心寡欲啊。
宫里人来人往,邓淑妃不会傻到为难祝妤君,相反的,她牵起祝妤君的手,温和地说了好一会话,还担心祝妤君无聊,让宫婢带她到御花园赏花。
太子和连昭廷在花园,看见祝妤君迎上来相陪。
祝妤君今日很漂亮,连昭廷眼睛越亮,一旁太子心里就越苦涩。
稳了稳心神,太子笑道:“小师妹,皇叔和几位皇子、公主,都在花墙另一边,我带你过去认一认人。”
祝妤君眨了眨眼,除了荣亲王,太子还有其他皇叔?
第255章皇亲
惠宗帝年轻时亦是有手段和本事的。
在其治理下,大梁虽说还未让所有百姓衣食无忧,所有街坊门不闭户,但至少内忧外患得到平衡,百姓不必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外患靠将领兵士,内忧除百姓无反心,还必须解决掉可能带来威胁的人。
最有威胁的自然是皇兄皇弟。
所以祝妤君印象里,除了荣亲王,惠宗帝似乎没留下什么兄弟。
思忖间太子带她绕过花墙。
二皇子没在,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在一处凉亭看两位棋侍诏对弈。
凉亭内还有一位年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褐色圆钏纹锦缎袍服,袍服领子高高竖起,挡住一部分脸。
祝妤君佯装不经意地多看两眼,留意到男子左边脸颊有一块因烫伤留下的疤痕,红色皮肉爬起,若无衣领遮挡,怕会吓到不少人。
男子神色谦卑地坐在年仅八岁的六皇子身后,看见太子朝亭子走来,立即站起。
六皇子、七皇子和棋侍诏亦走出石亭,准备向太子见礼,唯独四皇子垂首默默地从凉亭另一侧石阶离开。
当初据说是四皇子生母背后家族对太子下的毒。
四皇子生母被赐毒酒,背后家族满门抄斩。
太子中毒时,四皇子年仅九岁,惠宗帝念其无知,留下性命,但也仅仅是留下性命而已。
四皇子遇见太子会主动退避三舍,以免太子看见他厌恶和不满。
“我找过四弟,没办法。”太子朝祝妤君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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