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分。
“这儿好像是个溶洞。”
李燕如将李魏西拉了起来,出声道。
“嗯。”
刚刚做了“坏事”的两人面色如常的站了起来。
他们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在岩石的边边角角,生长着一些发光植物,像是苔藓,小小一簇聚在哪里。
发出的光极其微弱,但在黑暗中却格外显眼,像是路标一般,一路蔓延向远方。
虞泽随手拔了一簇,借着它微弱的光从,从水中拾起了一片叶子。
叶子被水打湿,软趴趴的,但是从形状上依然可以看出,
——是一片枫叶。
众人见此,心顿时放下了大半,这溶洞里光秃秃的名没有树木,水中既然有枫叶,就说明它同外界联通。
这样一来,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早晚能走出去。
虞泽思索着附近的地形,恍然发觉他们应当是走到了山的北面,北面的地势较南面要低,这河如今隐在山体内部,但若是照着地势向下流,很快就能裸露在地表。
现在唯一棘手的,就是陡峭的石壁了。
虽说是溶洞,但是越往前走可供落脚的地方就越少。
——楚留香当初能找到那块凸出的岩石,实属运气。
但是乱流都冲过来了,这些崖壁自然也不算什么了。
众人攀着岩壁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见了一点微弱的亮光。
是出口!
虞泽眼睛一亮,眼睛无意识一瞥,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在不远处的岩石上,有一块苔藓幽幽的发着光,却分明有被踩踏的痕迹。
那块苔藓距离他们约莫一丈,他们四人自然是不可能踩到。
那么踩踏的会是谁呢?
虞泽心中警铃大作。
猛地抬头。
却发现一把□□正幽幽的对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考试,不更
周五晚十点左右更
第99章葬
石壁上的人一身夜行衣几乎同墨色融为一体,唯有那箭矢反射着从不远处的洞口传来的微弱的光,微微的发着亮,显出雪一般的白色。
此时见虞泽看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动,便听得一声机括声响。
不,不是一声!
是很多声。
虞泽猛的抬起头。
无数的机括声叠在一起,在这幽暗的空间中显的沉闷而又肃杀。
而最后一声尾音尚未消散,锋锐的箭矢自四面八方朝他们齐齐射来。
像是一张寒光四射的网,兜头而下,带着逼人的气势,几乎封住了他们所有的去路。
虞泽想躲,但是峭壁之上无处可躲。
于是他只能松了手,任凭自己跌入底下那湍急的水流中。
紧接着,又是三声重物入水的声响。
虞泽大睁着眼睛,徒劳的搜寻着楚留香的身影,然而四周却是黑暗一片。
只有远处洞口发出的那一点光,照射在水中,照亮了洞口周围小小的一块区域。
于是虞泽也看见了,那拦在洞口处的、一张绑满了刀片的渔网。
以及那同他一样,顺着湍急的水流往那渔网上撞的李魏西、李燕如……
还有楚留香。
……
此时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成片的银杏在微风中摇曳,金灿灿一片,几乎同天上的骄阳融在一处。
然而在被银杏林簇拥着的洞穴入口处,那清澈的水中突然浮起了一片血红。
那血红越扩越大,却又转瞬被水流冲散,然而新的血色又再次浮起,像是一条红色的薄纱,浮在水面之上。
有四个黑衣人从洞口走出,他们拉起放在水中的网。
锋锐的刀片在阳光下银光闪闪,上面缠着几缕卷曲的头发,兜着几片残破的落叶,却并不见人影。
“老大,还要找吗?”
其中一个黑衣人问道。
最为年长的一人遥遥看着绵延向远处的河流,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
“算了,他们应当已经被水流冲走了,更何况出血量这么大,应当活不了,我们还是去向公子复命吧。”
他们脱下了身上的夜行衣,迁出藏在银杏林中的马儿,一路疾驰,来到了镇子上的一家当铺里。季青阳端坐上首,小口的抿着一碗漆黑的药汁。
“人解决了?”
跪在下首的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那个略微年长的人嗫嚅着道:”并未,只是……“
他细细的将当时的情况讲了。
季青阳听罢心放下了大半,放下药碗吃了颗蜜饯。
“罢了,若是虞泽他们下落不明,顾惜朝要找他们定会分散些人手,倒是方便我们离开,不过你们要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发现楚留香的尸体,就立即把‘季青阳’的死讯传出去,让这件事板上钉钉。“
此时顾惜朝已经带着六扇门的人前往无怅阁了,虽然已经下令封锁附近的几条要道,但是命令执行总是要一段时间的。
更何况无怅阁的那几声巨响即便到这镇子上也隐约能听到,闹的人心惶惶。
越乱。
便越好浑水摸鱼。
季青阳喝下了最后一口药,觉得没有比此时更适合出城的时间了。
然而虞泽他们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待河流到了山脚,流入平原,便逐渐和缓起来。
虞泽和楚留香费尽的爬上了岸,手中死死的拖着一个满身血红、奄奄一息的人。
“哥……哥!”
李魏西被楚留香拉着,一上岸,便立刻费尽的转过身去,扑到李燕如身前。
摸摸他的脸,又捏捏他的手,可是无论如何,身前之人都没有丝毫动静。
“哥!”
李魏西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双手捂着李燕如的脸,好似这样就能让那冰凉的体温再度暖和起来。
可是毫无用处,只要手一松开,满载着寒意的秋风一吹,那皮肤便再度冰凉起来。
冷冰冰硬邦邦。
泛着一股了无生气的白。
像是新刷好的院墙。
本来这院墙上应当有点装饰的,李燕如的眼睛黑的像一块浓墨,不笑时总是显的不近人情。
可是李魏西知道。
这人恰恰有一颗热心肠。
然而如今,这双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黑衣下的身躯布满了刀痕。
千钧一发之际,他护住了李魏西,挡住了楚留香和虞泽。
在四人摔上渔网的那一刹那,血液丝丝缕缕的从他身后渗出,像是一朵血色的花。
十几把、或是二十几把……
渔网上锋锐的刀片齐齐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死了。
尸体顺着河流漂流而下,湍急的水流冲走了上面的的血液,只剩下了一句浮肿的、惨白的尸体。
他死在了洞穴的出口。
自茫茫黑暗中看到了外面金色的暖阳、成片的银杏,
却并未来得及触碰。
“哥……”
李魏西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哀哀切切的将头埋到他的胸口处,小声的抽泣起来。
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断断续续的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上气不接下气,夹杂着嘶哑的哀鸣。
“哥……”
“哥……”
“李燕如……“
他一声声叫着,仿佛地上的人只是睡着一般,总会听到他的呼唤醒来。
但是这一觉永无尽头。
虞泽和楚留香躺在地上,费尽的用手肘撑着地,没有出声。
李燕如挡了他们一下,刀片尽数刺入了他的身躯,楚留香和虞泽并没有伤到要害。
当时水里很黑,但是偏偏有一小束光斜斜的照到他脸上。
照亮了他墨一般的眼睛,和微翘的嘴角。
抱歉。
他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着,然后把手中的拓雪剑塞进了李魏西的手中。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了力气,看向李魏西的眼中带着些许遗憾。
岸边的黑衣人抽走了渔网。
刀片在他体内搅了一搅,又随着渔网抽离开去。
李燕如皱了皱眉,脸上却并无多少痛苦。
在死去的那一刹那,他看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暖阳,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像是明珠揭去了黑纱,长久以来的郁结和灰蒙蒙的阴翳转瞬消失不见。
嘴角挂着笑,平静、释然、却又坦然。
虞泽回想着那个笑。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拍了拍。
虞泽头抵着楚留香的肩,闭上了眼。
身上浑身是伤,被刀片隔开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他动了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他沉默了半晌,还是上前,垂眸看着李魏西,轻声道:“我们把他葬了吧。”
没有说话。
只有风刮过的声音。
良久,才传来一声沙哑的“好。”
声音极轻极细,带着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季青阳盒饭倒计时
虞泽求婚倒计时
考试差不多都考完啦!还有几章完结不断更了!
第100章道歉
顾惜朝是在第二天凌晨找到他们的。
无怅阁的大火烧了一天,甚至波及到了周边的林木,虽然已经被扑灭了大半,但是在清晨尚未完全明朗的夜空中,那点剩余的火苗,伴着盘旋而上的青烟,仍旧十分引人注目。
此时李燕如已经被好好安葬了,楚留香和虞泽简单处理了一下三人的伤口,便带着李魏西走入了银杏林的深处,找了个藏身的地方。
然而在清晨,天际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楚留香便敏锐的听到了马蹄踏过落叶的声音。
抬眸望去,在山的另一侧忽然出现了点点星火,有一队人马自山道上疾驰而来,转瞬就到了这片银杏林。
为首的一人青衣卷发。
正是顾惜朝。
一直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些许,虞泽一瘸一拐的从藏身之地出来,看了看身后的李魏西,问出口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季青阳抓到了吗?”
顾惜朝摇了摇头。
“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些新的情况要同你说。“
他顿了顿,看着虞泽现在的这幅凄惨样子,挑了挑眉。
“不过就现在看来,我觉得你还是先看顾好你自己比较好。“
……
于是既京城重伤之后,短短几个月,虞泽再次躺到了床上,不过陪着他的还有楚留香。
或许是为了商量事情方便,又或许是为了让小孩一个人静静。
李魏西被安排到了另一间房。
纪锵倒是三天两头的往那儿跑,有他看着,虞泽他们倒也没有多担心。
今日是无怅阁被毁后的第三天。
身上的伤不严重,但是毒却有点棘手。
不过好在有李魏西提供药方,虽然难办,也只是花的时间多了些、药苦了些罢了。
虞泽已经喝了三天的药,此时正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话梅,好奇的看着被搬进来的几个箱子。
顾惜朝在一旁指挥,待三个箱子被整整齐齐放在房间里之后,他一挥手,一旁的衙役将箱子挨个打开——满满当当三箱信。
“你们下去吧。”
顾惜朝摆摆手,转身拿起了其中的一封信,话语中难掩怒意。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全都是季青阳同各大门派来往的书信!”
“什么?!”
楚留香惊呼出声,但是第一个反应却是不信。
“假的吧……”
倒不是不信季青阳不会这么干,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而且无怅阁的那场火这么大,可偏偏只有这些“关键证据”好好的留了下来,难免不让人觉得蹊跷。
“就是假的,”顾惜朝将手中的信摔到了箱子里,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过,“可是不论是真是假,这儿记载了各大门派的诸多把柄,若是泄露出去,江湖必定腥风血雨。”
人在江湖,谁感说自己没有几个仇人,尤其是这样的大门派,这些书信里真假参半,但若是其中几点被证实了,剩下的便也不那么重要了,即便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毕竟视你为眼中钉的人要的只是一个借口,黑锅嘛,不嫌少。
但是麻烦的是这些书信波及十多个门派,跨度长达十几年。
若是真的散了出去……
到时候,
私人与门派之间,门派与门派之间。
江湖、庙堂。
被卷入的、看热闹的。
许许多多的人都会被牵扯到。
此时顾惜朝为官一载,忍不住想的更深远了点。
到时候各个门派之间的冲突恐怕会愈演愈烈,生活不安定,地方上有损失,这损失若是兜不住迟早会向朝廷求援。
江南多旱涝,蜀地多地动,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工程。
国库本就吃紧。
何况如今虽然边患未除,但是边境却呈现这短暂的和平,而且军费在所有开支里面一直算是大头。
若是皇上答应拨款。
动用的……
也多半是拨给边塞军队的钱!
他的军队的钱!
顾惜朝闭了闭眼睛,又缓缓吐了口气,冷着一张脸在外一个箱子里翻了翻,从里面扒拉出来一件衣服和一柄萧,扔到了虞泽怀里。
“认识这个吗?”
虞泽皱眉翻看着,倒是一旁的楚留香看了一眼,认了出来。
“这不是段懿芳的武器吗?”
虞泽瞬间想起来了。
段懿芳在三十多年前倒是名满江湖,不过不是武功也不是因为容貌。
而是一段流言。
——据说她同少林寺的现任掌门了空大师曾有一段露水情缘。
不知是真是假。
了空倒是矢口否认,但是段懿芳却始终沉默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了这么多年,记得此事的人早就没多少了。
但是如今突然被提起来……
虞泽看着眼前的玉箫,抽了抽眉毛。
“他不会是想说他是了空的儿子吧……”
“除了这些无怅阁内还发现了很多东西,他的,绮媚的,姚青的……将他们的身份说的一清二楚。”
这便是季青阳能耐的地方,他想要假死脱身,但是不能仅仅留下一具“季青阳”的尸体,而是要有来历、要有故事,这样可信度才显得高。
不过除此之外,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
gu903();——便是可以借着这个假的身份,来掩藏他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