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力障碍后,我很久没有书写了,12B的囚犯更不知道今天几号,但这些有必要写下来,预防蝰蛇蛇毒进一步摧残我的大脑,甚至于毁坏我的记忆,那么至少马尔福可以得知阿兹卡班内发生的事情,假如有可能,将我在这里关于魔药的部分想法带给那些思维僵化大脑贫瘠的“魔药大师们”。
缓和剂中加入蕨根花,可以一定程度上延缓抗药作用的发生,根据12B的服用情况来看,大约可以减缓两倍到三倍。那么直到三月,也就是魔法部部长竞选开始时,他应当是安全的……
“普林斯,你在写些什么?”小天狼星在对面问。
“你在这儿呆了十二年,马里厄斯,你难道不知道这张桌子用来干嘛?”
格兰芬多愕然,斯内普看不到,他继续写,被布莱克打断了一会儿,他眯着眼分辨了一下,勉强看出从哪儿开始不会和上一句重叠。
月长石粉末的投放量必须精确,这一项不能改动。蛰针假入两个和加入一个的效果没有差别,但口感更苦涩、会有烂树叶的味道,12B应该喜欢。紫甘甲虫的壳在缓和剂里体现不出效果,累赘。雏菊根有副作用,呓语。长角蟾蜍的作用不稳定,有时能延长药效,有时不能。
我该想想如何尽快恢复视力,这样的研究进展太慢。
“普林斯……这张桌子是用来写遗书的。”小天狼星忍耐了几分钟,再次断了他的思路。
“所以?”
“你为什么要写?我看你好的不得了,每天讽刺挖苦我的精力足得很!”
“马里厄斯,”斯内普说得十分认真,他看起来真的希望小天狼星理解这一点,“你我对死亡的概念并不相同。”
第17章
小天狼星伸长胳膊,让梵妮给他的伤口上涂白鲜,新长出来的肉很快覆盖上来,形成一片颜色暗淡的新组织。
“伤口在疼?”
格兰芬神色忧虑,好像他脑门上盘旋着一片乌云,这是与以往绝不相同的情绪,梵妮轻易便注意到了。
“不……没那么疼。”他用手指碰了碰新长出来的肉,些微刺痛还带着点麻痒,他现在的伤口愈合得比常人慢些,需要更多药效更好的白鲜来治疗,“斯内普配的?”
“当然,我的魔药可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梵妮召来一块纱布,浸满绿色的药膏,覆盖在他的手臂上,“躺下来,把胳膊放一边。”
小天狼星躺下,他觉得比起手臂上的不适,他喉咙里才更加不舒服,哽着一块未经打磨的月长石似的:“梵妮。”
“你看起来——”很差劲。
“斯内普状况很不好吗?梅林……别这么看着我!”小天狼星瞪着眼,像个弹簧一样的弹直了身子,“我不是在关心他——谁会关心斯内普……我只是,只是看到他在囚室里——你知道吗,他在那张桌子上写东西,梵妮。”
“亲爱的,他是严苛自律的斯莱特林,西弗勒斯一直都有记录的习惯。”
“连看也看不清的时候,还忙着记录日常生活?”小天狼星大声反对,“这还不如遗书这个理由靠谱!他是快死了吗!”
阿兹卡班的治疗师看起来十分为难,她变出一把扶手椅,坐在小天狼星的床边,垂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这点我和西弗勒斯谈过,纳吉尼的蛇毒……无法除尽,那条蛇……是不同寻常的,谁都说不清伏地魔到底怎样改变了它,连西弗勒斯也只能尽量的控制它,以牺牲——别的——为代价,尽量保全他大脑的清醒。”
“我知道了!他是想当一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拿他那个灵光的脑子出言讽刺我不懂何谓活着何谓死亡真谛的——清醒的尸体?他连个家养小精灵都没有!怎么?难道斯内普指望你——墨洛温的未婚妻——把南瓜汁喂到他嘴边?”
小天狼星愤怒地嘶吼,他的喉咙干裂般的疼痛,胸膛剧烈的起伏,白鲜作用下刚刚愈合的伤口也渗些微血丝。
他就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用力地倒下,陷进床垫和被子里,枕头里的填充物砰地一声鼓起来,小天狼星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他可能感冒了,塞了鼻子,疾病牵扯得浑身上下所有器官都在疼痛,胸口疼,脑袋疼,眼睛也疼……
“……梅林……”
“小天狼星。”
“……我没有在关心斯内普……梵妮……这不是……”
“我知道。”梵妮把他捂在脸上的枕头拿开,小天狼星侧过脸去,“睡一觉,有静音咒,好好的睡一觉。”
小天狼星绝望地看着床头木柜上摆的一只玻璃杯,那只杯子里装了一半水。
我竟然在思考这是不是吐真剂。小天狼星用力地闭上眼睛,花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去睡着。
斯内普明显地感觉布莱克不如以往那样喋喋不休了,连确认他是否活着的时间都往后推迟了一个小时,他总是阴郁地坐在栏杆前边,专心致志地看他熬魔药,连视力模糊都阻挡不了布莱克直勾勾凝视带来的异样感觉。而每到三餐时间他又格外热闹。
“海恩给你的面包都快被那块石头烧着了,普林斯,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我偏爱火龙喉石灼烧后的口感。”
“那我看现在硬度刚好。”
“布莱克,假如你还很饿,我相信傲罗会愿意再给你分一块,不必觊觎这块焦了边的。”斯内普一脸的假笑,小天狼星看得分明。
格兰芬多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斯内普连一点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听到,他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快二十分钟,直到傲罗再次巡查到这里时,小天狼星把手伸出栏杆焦急地挥动几下。
他替斯内普重新要了一块面包,并且要求他在傲罗的监视下吃掉。
斯内普在自己的羊皮纸上如此评价:12B近来热衷于管束我的饮食,或许这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他无处释放的傲慢和自觉天生高人一等的权威意识,又或许……格兰芬多的自我膨胀与泛滥成灾的救世意愿让他失去了对现实的清醒认知。
“普林斯,已经很晚了,现在什么也看不清楚。”
“唔。”斯内普随意应答一句。
对了,他还会精准管理我的睡眠时间。我为什么要在宝贵的羊皮纸上写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他最终停下了笔,躺回床上。
斯内普再次掌握大致的日期,已经到了二月,小天狼星向查德讨要了一些东西,其中有几份预言家日报。猫头鹰送来的报纸抵达阿兹卡班通常会有一到两天的延迟,现在或许是二月十日,魔法部部长竞大选在即。
小天狼星念了几篇新闻的标题,斯内普假如感兴趣会要求他继续读下去,预言家日报保持了绝对的中立,对于部长竞选的任意一方都没有明显的偏好和推崇,连封面都是一半给金斯莱一半给尼克尔。政治专栏则详细列举了两位候选部长的履历与功绩,看起来的确是一次公平公正的大选。
“竞选将于三月下旬开始,预计六月结束。”小天狼星读完,朝斯内普看了一眼,“代理部长会敌不过尼克尔?”
斯内普感觉一块石头被布莱克踢到了自己脚上,他身上晒得暖烘烘的,不想动弹也不想多费口舌:“并非毫无胜算,尼克尔是个典型的斯莱特林,假如他真的想得到什么,会不择手段。”
“你也会这样评价斯莱特林?”
“合理的运用自己的优势条件,你以为我在批判他?”
“金斯莱会胜出。”
“当然,按照常理推断,我想不出别的可能。”斯内普点头,“只要你的黄金教子不要突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让这三个月安稳度过,沙克尔自然会得到他想要的。”
“你指的是哈利不要做什么事?”
囚犯聚集的礁石附近传来一阵不怀好意嘘声,斯内普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去,栏杆之外,傲罗希普身边站着一个褐色头发的高挑女巫。
“大概就是这件事。”
第18章
“那是赫敏。”小天狼星低声提醒。
斯内普轻轻点头,他只隐约看见一团褐色的光斑,假若格兰杰的头发不那么蓬乱,他也猜不出来那是谁。
“她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跑来小广场找你,会见室难道不会好一些?”
斯内普抿着嘴,他在原地站定,一阵风把他的斗篷吹起来,他伸手抓了两次才抓住斗篷的边角,重新裹在自己身上。
傲罗在栏杆旁边重复了第三次“伊恩普林斯”,随后他举起了魔杖,那不是个好兆头,小天狼星紧张地拽住斯内普的胳膊。
“我带你过去。”小天狼星说。
于是他跛着一侧腿脚,把斯内普拽到了栏杆旁边,周围的囚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凑上来看一看的模样,希普拿魔杖敲打围栏,铁栏杆炸裂出一阵金红的火光和一声尖利的警报,立刻驱散了那些胆小怕事的家伙。
“我需要单独和普林斯先生谈谈。”赫敏朝傲罗说了一声,她胸口上别着魔法部的徽章,胳膊里抱着一本文件,显然是以公事为理由前来阿兹卡班,“关于最近在对角巷流通的一批魔药。”
傲罗点头,朝旁边走开,驻足在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小天狼星则盯着赫敏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拧着眉毛研究起他,最终,他跛着腿走了,走得十分快,走得眼里一阵酸涩,不得不抹了抹才镇定下来。他看见赫敏脚边的泥地里被踩踏出了鞋印,那是麻瓜爱穿的圆头运动鞋,鞋底有纵横交错的菱形纹路。
“斯内普教授。”赫敏轻声开口,这声称呼很快被风吹散,她打开手里的文件,垂头装作研究时确认了周围并没有窃听咒。
“格兰杰小姐。”
“还有哈利。”女巫说。
斯内普挑起眉毛,随即想到了波特有一件隐形衣:“看来沙克尔没能信守承诺。”
“是赫敏发现的,金斯莱没有告诉我,斯内普教授。”哈利的声音从栏杆外传来,他压着声音。
赫敏看到昔日的教授,即便他长得不一样了,也依旧有些紧张,她深呼吸了一次,说道:“魔法法律执行司在调查翻倒巷里的一批逃税魔药,斯——伊恩普林斯先生,您是否在近期酿制了吐真剂、爱情魔药、福灵剂和生骨灵?”
这句话赫敏说得很大声,傲罗侧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赫敏,这些都没必要!金斯莱很快就会发现我来了。”哈利多在隐形衣后,对斯内普而言差别不大。
“波特。不仅仅是这些例行询问没必要。”斯内普开口说,“现在,回去。”
“教授!”赫敏焦急地开口,“你看不见了对吗!请你接受保释!你需要到圣芒戈接受治疗!”
“容我提醒,格兰杰小姐,”斯内普转过目光,“当然还有你,波特,坎布里亚巫师小镇、爱丁堡的南部高地、爱尔兰海上的小岛——那三场袭击恐怕你们都忘了。”
“那是因为!”哈利忍不住想解释。
“哈利!”赫敏嘶声喝止了他的话,“现在不会了,我们找到了一处非常安全的地方,用赤胆忠心咒,斯内普教授,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那很安全。”
“假若周围都是格兰芬多,不如就让我在阿兹卡班安静的死去。”斯内普声音平淡,干巴巴地回答,他抱着胳膊,空洞的眼神聚集处落得比赫敏和哈利站定的地方更远,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满不在乎,“另外,法律执行司的实习生格兰杰小姐,保释人员居所不得使用任何形式的限制他人出入的咒语。不要让我认为你在知法犯法。”
“大家都想让你回去,斯内普教授。”哈利说,“金斯莱已经计划好了,魔法部可以将你保释出去。”
斯内普轻轻开口:“幸而,你的理想是当个傲罗,波特。”
“什么?”
“格兰杰小姐,麻烦你管束好你的朋友,沙克尔当选前,绝不要再来阿兹卡班。”斯内普说,“让我解释得更清晰些,波特,这样你或许勉强能理解三成。不论你看到了我多少记忆——那只是一部分,被提炼出来的、虚设美化了的一部分。”
“那一部分是真的!”隐形衣中的哈利压抑着情绪,斯内普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副和詹姆斯波特如出一辙的激昂表情,“你保护霍格沃茨的学生!送来格兰芬多的宝剑!差不多二十年!你是凤凰社的间谍!邓布利多……邓布利多也只是委托你——他是拜托的你!因为你爱——”
“感谢褒奖,波特。”斯内普打断了他。
“斯内普教授!”
斯莱特林保持缄默,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在烂树叶上,嘎吱嘎吱的、一轻一重。
“接受保释!斯内普教授!”赫敏几乎贴在栏杆上说,“毒素从破坏视神经到最坏的结果——只要几个月!”
斯内普转身,脚下趔趄,布莱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扶住了他:“走吧,马里厄斯,同格兰芬多交流之后,我似乎总得去见见梵妮。”
小天狼星回头看了一眼,赫敏抱着一打文件无声地哭泣,她脚边的泥地被踩成混乱的一团烂泥,隐形衣后的那双脚还不断地折磨着这一小片地方,褐色的土壤不正常地一起一伏……
好在希普是个比毛姆宽容得多的傲罗。
斯内普在梵妮的安定咒中获得了休憩,安定咒还有个别称,治疗师界常常将它称为“关怀咒”,它可以极大地削减疾病带来的痛苦,隔绝巫师对外界刺激的感知,当斯内普对疼痛感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会要求梵妮帮助他短暂地从中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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