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牛健城:“不就是多喝了几两墨吗,谁稀罕像你们那样连桶水都提不起来?”
按说论吵架武夫应该是比不过文人的,但耐不住牛健城不讲道理啊,谢先生只觉得自己今天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被个莽夫气得头疼。
谢先生运了运气,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文人风度,“莽夫,你知道世子在念书一途上多有天赋吗,跟你习武完全是浪费时间。”
要说他一个教书先生管不到安国侯世子身上的,但前段时间安国侯自己说了一句儿子是考状元的料,到时候上朝舌战群儒不在话下,立志为国培养人才的谢先生可不就动心了吗?
谢先生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内心难免有轻视武将之心,既然世子有为官之才,为何要去当一个武将?天生受人压制。
他的想法才是当下最主流的,甚至有些武将家族都已经在培养文人了,似乎是想要扭转家族形象。
苏泽适站在一旁,一脸尴尬,说句实话,自小他便说明了自己想要领兵上战场,到现在居然还有人希望他从文?
他早就从系统的态度中知道自己上一个世界应该是走的科举一图,所以学习的东西很容易想起来,可也就是因此他才不希望自己做着重复的事情。时间那么多,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可能呢?
不过他知道谢先生是为自己考虑,不然他犯不着多管闲事,还冒着惹长公主厌烦的风险。
担心两位先生气坏了身子,苏泽适上前表明态度,“两位先生,学生知道你们都是为我的前途考虑,在此郑重谢过”。
没来由的,谢先生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随即他便听到了苏泽适的下文,“但恕学生只能选择一条路”,面带歉意地偏头看着谢先生,“学生自小便希望此生能够踏马赴边关,护我山河完整,并一直为此努力着,望先生成全。”
苏泽适是真的感到抱歉,谢先生是他到了这里主动要求长公主为他寻的先生,他也一直认真地教导他,希望他成为一名为国为民的官员。
但,他的确是希望为国为民,却与谢先生所想的成为文官不一样,他依旧坚持着走上武官的道路。
想着想着,苏泽适眼中出现对于战场厮杀的向往,那令他热血沸腾。
不是他期盼着战事的发生,这几年他接触皇帝外公的时间不算少,从他言语之间能够窥见与他国时有摩擦,特别是近段时间,冲突越来越频繁,宁朝军士时有牺牲,他预感书中的战事无可避免。
既然如此,他便不会让家人陷入无法挽回的危机之中,与其后面让父母都流血战场,不如他一开始就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参与这场战争,成为那个能担责任的人。
看出他的坚定,谢先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最终叹了口气一甩袖子走了,都顾不上长公主是否会不高兴。
牛健城在他背后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促使谢先生的步伐更快了。
对这个玩心不改的武术师傅苏泽适也很无奈,就像此时,不是纯粹地得罪人么?他私自猜测他爹调他来教导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武将之间也不是一片祥和的,牛健城这样很容易被人算计。
牛健城确定自己的弟子不会跑了,很干脆的退出去了,看他轻快的步伐,有很大可能会去找一二弟兄喝几碗。
长公主跟丈夫过了十数年,早就习惯了他们武人的行事风格,不与他们计较。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秦明婉的确保持住了她身上的活泼天真,不过好像……有些超出预期?
回想这年小姑娘常常出现在演武场的样子,苏泽适会心一笑。他也没想到武宁侯夫妇会允许女儿习武,还专门为她找了武术先生。小姑娘学得也认真,不怕吃苦,风姿飒爽的样子很有几番巾帼之风。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他时时照看着小姑娘,只是,以后怎么办呢?
苏泽适自己肯定是要上阵杀敌的,可不知道秦明婉到底是怎么想的。出于这几年的相处,大概率她是会要求跟着一起去的,可不说武宁侯夫妇肯定不会同意,就是他私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苏泽适思索的时间里,外面就响起了姑娘家清脆的声音,“适表哥,咱们下午的凤凰山还去吗?”京城的权贵之家拐着弯都能算上亲戚,长公主与武宁侯夫人又是手帕交,是以他们便以表兄妹相称。
人未见声先至,小姑娘的性格中带着一种王熙凤的张扬,却又没有那般机关算尽,让苏泽适觉得她活得很鲜活。
脑子里的思绪百转千回,倒不耽误苏泽适回应,“去的,你不是想放风筝吗?”这是他们早先就约好的事情,小姑娘也大了,想叫她出去玩越来越难。
就一瞬间的功夫,秦明婉就到了门口,见到了长公主规规矩矩地行礼。她被武宁侯夫人教得很好,哪怕张扬肆意些也够不上跋扈,规矩上少有出错。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涂了朱红丹蔻的指甲放在紫檀木桌面上衬得皮肤愈发娇嫩。时间并没有给长公主厚待,年近四十的她眼角出现了丝丝细纹,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风华绝代。尤其是那双犀利的眼睛,往往会让注意到她的人失了神。
看到熟悉的小姑娘,她朱唇轻启,声音倒是透着温和,“婉娘又来找你适表哥玩耍了?”说着眼中的揶揄都快溢出来了,“行了,我就不耽搁你们年轻人的时间了,想去哪就去吧,记得带上护卫就行。”
秦明婉看着长公主长长的裙摆消失在视野中,半响才回了神,“适表哥,你娘亲好漂亮啊,要是我以后也能那么霸气就好了。”
知道她一贯崇拜母亲,苏泽适干笑了一声,“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弱的”,可不是吗,一手鞭子舞得虎虎生威,想必以后跟他娘揍他爹的时候也差不多。
在这一刻,苏泽适又为自己习武找到了一个新的好处——抗揍!
第42章皇亲贵胄渣世子(6)
接连几日的晴天让居于京城的人们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空气中漂浮的散尘让马蹄踏过的地方留下明显的痕迹,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与远处不知名的虫声谱成夏日间独特的乐曲。
马蹄落在青石板上,离喧闹的城中越来越远,到后来落在土地上沉闷的声音表明这一行人到了远郊。
驾着马从官道行至凤凰山脚下,一路上烟尘飞舞,路旁的树在这盛夏时节像最坚定的军士一般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
在马蹄声的掩映下,苏泽适也是离得近了才听见各家少爷小姐们笑闹的声音,这个时候,下人们也都知情识趣地离远了些,免得被自家少爷小姐们怪罪。
下了马自有小厮过来牵走,摸了摸黑云的马头,苏泽适忍不住交代一句,“喂饱些,黑云性子烈,要是不行将它套在外面也可。”
黑云是苏泽适十岁生辰时安国侯送给他的生辰礼,精心喂养到现在,感情很深。在不甚精通养马的宁朝,哪怕是安国侯要找一批真正的好马也不容易,是以苏泽适更加珍惜。
秦明婉将缰绳交给小厮,笑道:“既然你们世子都交代了,那就把我的白云跟他的黑云放在一处吧”,又搞怪地眯眼,“可不许偏心。”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凤凰山就是适表哥的产业。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精力,读书习武都厉害,还能腾出精力弄这些,不过他开发了私人马场之后可谓是一掷千金毫无压力,秦明婉也难免羡慕。
看到他们,远处的几人走了过来。隔老远礼亲王世子就开始喊,“泽适,还跟你的马黏糊呢,差不多就过来,咱们约好了住一晚的。”
宁朝皇室姓齐,礼亲王世子名齐允和。自小时候与苏泽适打过架之后,他便一直与苏泽适不太对付,很神奇的是,苏泽适召集的活动哪次都有他。从刚开始的不请自来,到后面苏泽适主动邀请他。
苏泽适知道他来肯定又要找他比这比那,也不知道他每次都被按在地上摩擦有什么趣味,关键还越挫越勇,都懒得跟他计较。
既然有他来,今天的人肯定又是分为两派,对苏泽适来说倒是更为有趣些。
凤凰山的确是他的,不过这也就几个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别人就算听到点风声也只以为是安国侯或者长公主的产业,完全不会想到他九岁时便有魄力投入近千两银子。
钱财不论在任何地方都是很重要的,苏泽适很清楚,既然宁朝对武官重视不够,那么未来他所受到的阻力将会更多,所以他一摸熟朝中局势和京城的状况后便着手挣钱。从早先的一个成衣铺子到后面的书肆酒楼,苏泽适一步一步发展,到如今也算是小有家财了。
不过也不能将功劳完全算在他头上,毕竟他尚且年少,长公主帮他找了掌柜的和伙计,时不时还帮他震慑一番。
苏泽适多是出主意和下决定,掌控大局。连他都没想到,长公主和安国侯真能对他如何支配银子毫不干涉,哪怕当初他要投入建成凤凰山的时候大多都是说摊子摆得太大,到最后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也只是让他考虑清楚,之后再未干涉。
尽管心里知道他们是想历练他一番,这样的魄力还是让苏泽适感动。毕竟,他手中的资产上万两,哪怕是对于侯府来说也不是可以白白打水漂的。
好在今天凤凰山创造的收益向他们证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没有错,现在他完全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了。
实际上苏泽适也不清楚皇帝外公有没有查过他,毕竟他父亲安国侯掌握的军队哪怕是对皇室来说也有威胁。他愿意相信人性的善良,却从来不会赌人性。
好在,占着年纪小的便宜,他准备的后手并不容易暴露。只希望,一切都好。
按下心中的思绪,苏泽适转向冲他打招呼的朋友们。
今日来的多是武将子弟,武将家的女儿相比文官家的还是自在些,就比如今日就有带着姐姐妹妹的。不过也就是相比起来而已,能出来的都是还未及笄的,到底松快不了几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泽适稳稳地打入了武将家继承人的圈子,甚至还压下了比他年长一些的世子成了领头羊,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他商量。
秦明婉见男孩子们凑在一块了,自然跟着闺中好友走了。
见她回头,定远将军家的李柔儿调笑道:“就这么舍不得啊,那你过去,你适表哥肯定也舍不得你呐。”别看小姐们都才十二三岁,该懂的早就懂了。这些年秦明婉和苏泽适走得近,早就被她们看成了一对。
秦明婉闹了个大红脸,追上去就要挠人,“说什么呢,不知羞,小心我告诉谢家大少爷去。”李柔儿就快说亲了,似乎李谢两家都有意,这次也算是她最自由的时候了,说亲了自然没那么自由,何况谢家还是翰林之家,规矩更严。
想到这里,秦明婉有些失神。别人都爱开她和适表哥的玩笑,可她也不确定能不能得偿所愿。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世人为什么对女子的要求更为严苛。她从适表哥嘴里知道的却是女儿家更需娇养,所以他总是让着他。
金钗之年的女儿家,前程未定,对于未来是担忧与期待并存。小小的眉头皱起来,额前的发微微颤动,偶尔扫过鸦羽一般的睫毛,让少女含情的眼神明明灭灭,似有一层薄纱盖在外面,等待着她期翼的人儿揭开,探索深深的少女情思。
只可惜这样隽永的一幕很快被围过来的小姐们打断了,忽略心中的那点惆怅,秦明婉很快与姐妹们闹成一团。
今日过来的都算得上熟人,自然没有那么多你来我往的算计,何况秦明婉性子一贯爽朗,一般都不会惹人厌烦,玩起来自是开心。
这边苏泽适状似无意地扫过小姑娘她们,发现没什么需要他的地方,放心地参与男孩子们的话题。
齐允和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发现他的动作很有气势地瞪了他一眼,“苏泽适,娘们家家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下去跑马吗,你可好好养精蓄锐,输了可没地方哭。”
一番话惹得众人笑起来,他转来转去地吼,“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输归输,至少我有那个输了再爬起来的勇气吧,要不你们来?”面对一个个躲闪的眼神,他还得意起来了,“看吧,没人敢。皇祖父说了,只要我赢了他养的马就送我一匹,到时候看你们羡不羡慕。”
看着洋洋得意的人,苏泽适无数次觉得他会单身一辈子。听他说的什么话,要是给婉婉知道了铁定骂他。
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说齐允和是二皇子的儿子,但几年前二皇子便已去了封地,他们也就保持着书信联系。
这次他回来还是因为皇上下了诏书,令礼亲王将儿子送回来,理由是他“欲享天伦之乐”,一时间苏泽适也没有看懂皇帝的意图。
好在每年齐允和也会回来住一两个月,不算陌生,以他的智商在京城翻不出什么花来。
苏泽适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他身在皇室,还是一个江山并不稳固的皇室,可不得小心着点。
二皇子今年二十有六,足足比他太子舅舅大了十多岁,说他完全没有野心肯定不可能,那他们天然支持太子的人就得从蛛丝马迹中掌握对方的动向。他可不希望到时候外族来犯反到被宁朝的人捅了刀子。
此时正值中午,显然不适合户外活动,所以众人去了室内。渐渐的,苏泽适身边的人就变成了秦肃,也就是秦明婉的哥哥。
秦肃环视周围,压低了声音问苏泽适,“最近听到风声,你爹要去西边了是吗?”
闻言,苏泽适警觉地抬头,倒不是怀疑秦肃,他们两家联系紧密,没必要坑他。
确定没人听到后才说,“这里不是谈这些的地方,有机会咱们再说”,注意到齐允和回头,苏泽适摆正头颅,“我的黑云倒是可以配种了,但早先便与婉儿说好了,她的白云又是跟我的黑云一个品种的,更易保持血脉的纯净。”
能成为武宁侯世子,秦肃自然也不是蠢货,很快反应过来,语气难掩失望,“你的黑云可惹得我眼红了一阵,真不考虑多配些?你的马场不是那么多马吗,哪怕是再生出一匹宝马也是赚了。”
他是真的失望,苏泽适的马是几年前安国侯从战场上给他带回来的,是难得一见的好马,他们都不缺银子,就指着他的黑云长大了配种呢,没想到他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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