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顾珩自高空被人打落意外掉进裂冰崖,奇迹般的没有死,经脉尽断修为全废只留了一口气,手边一本破破烂烂的功法,只能勉强看清是玄天诀三个字,成了他漫天绝望中的一缕微弱的希望。
他甚至想就这么躺着不动,不过几炷香的时间,就会被活活冻死,但是他不甘,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了,不甘心……所以他捡起了那本书籍,打开了他。
此后便从裂冰崖出来了一个嗜血厉鬼,成了魔界之主。
他们在新年的第一天,离开了热闹温暖的云州城,北上前往入目只见苍茫白色的雪隐山。
……
这个除夕夜,有人携手相伴悠然行走在被红红的烛光笼罩着的小城里,看了一场花神祭,虽然没有看到最后,但能与街角红红灯笼下于身边人落下一吻也不觉可惜。
有人在宗门大聚于云回峰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一双眼变得猩红,身上魔气四溢,残忍杀害数名同门子弟,被抓住之后哈哈大笑自尽而亡,一月前静安峰峰主林秋雁最爱的小徒弟芸茉之死水落石出,原来是百炼峰的杨成勾结魔族残害同门。
至此,事情真相“水落石出。”
也有人奔波数地,于除夕之夜赶到一个充满血腥和恶臭味的山中石室内,屈辱的跪下一人脚下,低垂着的眼中是滔天恨意。
临渊的剑放在脚边,银色的剑身此时沾满鲜血,不是还有豆大的血珠滴落在地,他整个人仿佛刚从血池里出来一样,浑身都是血气,尽管他在怎么注意,天青色的衣衫上还是沾了血迹,印出了深深的暗红色,温润如玉的公子变成了一块浸了血的白玉。
他温顺而低下的跪在身穿黑袍之人的脚下,那人浑身被漆黑的袍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一张脸看上去竟然十分俊美,三十来岁的模样,只是那俊美中又带了股阴邪之气,令人看上去不寒而栗,脖颈露出一块未被黑衣遮住的皮肤,那块皮肤却不像脸上那般光滑细腻,反而布满了血色的裂纹,只一眼便让人不敢往更深处探究。
临渊自怀中拿出一个乾坤袋,用染了血的手递给身前站着的那人,“师尊,这个月所有修士自秘境所得的灵植丹药都在这了。”
临渊的师尊,玉坤峰峰主柳隋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没有接临渊手上的乾坤袋,似安慰般的用手抚着他的发顶,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冷。
“我的好渊儿,我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他伸出一根显得有些青白的手指,拨开自己的领口,里面的皮肤看起来十分骇人,浑身上下除了裸露出来的脸和双手之外没有一块好的,就像一块刚高温烤出来的陶瓷被丢入冰冷的水中嗞出密密麻麻的裂纹,不过柳隋身上的裂纹是血色的,较深处甚至能看清表皮下的血肉。
玉坤峰峰主柳隋,与清芜仙尊同辈,宋喻之沈殊微等人都要叫一声师叔,上一代峰主,只有柳隋未将峰主之位交给自己的徒儿。
一句身体撑不了多久落在临渊耳中,像是一道惊雷劈在身上,温润儒雅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都印的煞白,他语气急促似祈求般,“师尊,请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能给你找来更多灵草,过几天又有一方秘境要开,我……”
“唉。”柳隋怜悯的叹息一声打断他的话,伸手将跪在地上的临渊扶了起来,“你这是何必呢,你与小殊是师兄弟,要多与他亲近,将我交给你的蛊毒下在他身上,我就可以碾碎他的灵识,占据他的身体。”
“这样你就不必抢夺其他修士所得灵植丹药,多危险,要是被人认出只怕连宗门都护不了你了呀。”
尽管听到这些话语,听他一遍一遍说要占了小殊的身体,他就恨不得一口咬碎他的喉咙,但是他不能,不仅面上要表现出顺从恭敬,心里更不能有一丝反抗的念头,明明很想站在小殊身边,天天与他饮茶看他舞剑,但只能尽可能减少与他接触,要让他的师尊觉的他与沈殊微关系疏远!
因为这个人,他的师尊是疯子!
他不仅想要侵占师侄的身体,更给自己徒弟下蛊,控制他残害其他修士夺他们手上的灵植丹药,给修补因修习邪术而被魔气撑的快要裂开的身体。
所以他只能低着头,顺从的再次将乾坤袋双手递上,若是有一天他真的要动小殊,他一定……
柳隋阴冷似毒蛇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然一掌将临渊打飞在地,猛地吐出一大口血,乾坤袋随之掉在地上。
“不中用的东西。”看来他得自己动手了。
……
一路从云州城北上前往雪隐山的两个人,越往北即使有灵力护体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凉,迎面扑过来的风里仿佛都夹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沈殊微修为高深,不过他不仅自身体温较别人要低也畏寒,所以还是能感觉到丝丝凉意渗进骨头缝里似的。
相比之下顾珩就更加惨了,毕竟才金丹期修为,那点灵力根本抵御不了雪隐山的寒冷,等远远看见雪隐山白茫茫的山尖的时候,顾珩脸被冻的青白,嘴唇渐渐发紫。
一路上沈殊微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用自己的灵力笼罩着他。
他们绕过一个山坳,雪隐山和裂冰崖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入目便是几座高耸的山脉,山脉上覆着终年不化的白雪,白茫茫一片,看久了仿佛连天地都是白色,雪隐山风很大,风里卷着从山峰上刮下来的细雪。
从几座山峰往右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原,只是冰原仿佛被拦腰斩断,中间多了一条黑漆漆的缝隙,因为距离较远,所以看上去就像一条黑线将冰原断成两截。
他们站在山坳口看向苍茫一片的雪隐山,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直到一阵凌冽的风刮了过来,冷的沈殊微打了个寒颤,他连忙将顾珩拉进山坳避风处。
“你在这等我,我去拿到玄天诀就回来。”说着给他施了一道御寒的法阵,刚要走就被顾珩拉住了手。
“裂冰崖从未有人去过,你……”顾珩语气罕见的有些急促,像是想阻止他又像不是。
沈殊微安抚似的反手捏了下抓住他的手的手指,掀起唇角道:“放心,没事。”既然他敢下去,就有把握上来。
顾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拉住他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最终完全放开了那白皙修长的手。
沈殊微又来到了山坳口,他站在那里回头看,却是看不到顾珩的身影了,被挡住了,心中莫名轻叹,转过身直面雪隐山。
雪隐山夹杂冰雪的狂风像是厉鬼在他耳边哀嚎撕扯,声音凄厉刺耳,他召出洛渊,迎着狂风踏上洛渊,凌空而起,御剑飞向裂冰崖。
白色纤细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茫茫天地间,只能看到被狂风卷起的青丝相互缠绕,他不知道身后一双属于顾珩的双眼注视着他的离开,看他义无反顾的扑向藏着恶魔的深渊。
等那道与雪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自冰原上消失,进入裂冰崖,顾珩收回复杂的目光,转身进了山坳。
妤伶像是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等顾珩过了,她将一个魔气与阴邪之气四溢的黑色珠子交给了顾珩。
顾珩两只手指捏着黑气缭绕珠子,想到这吸食了上万人灵识的上古魔龙内丹马上就要溶入他体内,代替那弱小的金丹,他于这苍茫的天地间发出哈哈大笑声,笑声疯狂肆意。
马上……马上他就能解了封印,重回魔界,登顶至尊之位,这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单凭这颗魔丹就能在顷刻间要了一名渡劫期修仙者的命,更何况解开封印,完全吸收这颗魔丹的他。
他似乎都已经想好了顾家人的死法,不能让他们像上一世一样死了那么简单,他要抽了他们的灵识,让他们在魔界做最下等的奴仆。
这一刻的顾珩,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双幽黑深邃的双眸像是浸在了温热的鲜血里,眼底一片猩红,脸上疯狂嗜血的笑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双鬼手刚刚扎进人的心脏,将不断跳动的心捏爆,鲜血混着皮肉低落在地,溅起一小片灰尘,又慢慢归于寂静。
没人知道在顾珩拿到那颗魔丹的那一刻,封印他体内魔族血脉十几年的封印上一道细小的裂痕又扩大了一点,但是还是很细小的让人无法察觉。
一缕极细的血红色的魔气,自那被封印之人都一无所知的裂痕中溢出来,顺着他体内经脉向上游走,最后停在他的脑海中,不断侵蚀他的神智。
【作者有话说:晚上好呀
差点给这张起名魂断裂冰崖,我忍住了敲键盘的手
大概还有两章我觉得你们可能得骂我了,想骂的时候忍住我们一起骂顾崽子
后面可能有些高能,怕会被锁,我会注意些要是万一被锁了千万不要捉急呀!】
第三十九章恭喜少尊主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顾珩平息了嗜血大笑,猩红的双眸归于平静的黑色,又成了俊朗的公子模样。
一道白色身影终于深不见底的裂冰崖出现,停在山坳口的时候,差点站不稳,拿在手上的洛渊撑在地上才没有倒了,嘴角溢出血迹,一袭白衣仿佛被人用乱刀割了似的,全是沾了血的口子。
顾珩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沈殊微朝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他自怀中拿出一本看着马上就要掉页的书递给顾珩。
拿着书的手,原本应该是肌肤如玉般细腻无暇,此时那只手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流着血的口子,那是被利刃般的风割出来的,就连用灵力护体也没用。
顾珩的手像是年久失修的木轴缓慢且迟钝接过写有玄天诀三个字的书,他将书随意放在怀里,想去将沈殊微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却不成想,他的手还没碰到沈殊微的脸,他便眉心一压,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沈殊微从顾珩身上感觉到一股很不舒服的气息,似曾相识,他问:“你去哪了?怎么身上沾了魔气?”
顾珩悬在空中的手顿住了,脸上的笑仿佛僵住了,他闭了闭眼,重新挂起了温暖的笑,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带了点惑人的意味。
他摊开手掌,伸在沈殊微面前,低沉着声音道:“小师叔,到我这边来。”
沈殊微看着眼前明明和往常一样的顾珩,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怪异,他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你身上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顾珩维持着摊手邀请他过来的姿势,正待在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恭喜少尊主拿到玄天诀。”
还算悦耳的声音传入沈殊微的耳中,让他心神巨震,怎么可能……
直到那道身影完全出现在他面前,他眼中一黑,妤伶。
怎么会是妤伶,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刚刚叫顾珩什么?
少尊主……?妤伶为什么会叫顾珩少尊主?!
那芸茉……
沈殊微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无数念头一股脑涌进他脑中,挤得他整个人仿佛要炸掉。
他不自主的后退后退再后退,眼睛仿佛在盯着顾珩,又仿佛看向虚无,刚才还盛着星光的眼睛,一瞬间暗淡下去,失去了神采。
他轻轻摇着头,“你骗我……”
微弱的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要散的声音传到顾珩耳中,他收回伸着的手,眉眼一压,带着杀意扫了一眼妤伶。
妤伶低下头,嘴角却扯起邪恶的笑容,你断我一只手,我要让你百倍千倍还回来!
看到顾珩拿出那颗充满邪气的珠子,就是断妤伶手臂时看到的那颗,他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一颗心仿佛被扔进了雪隐山裂冰崖下,被千年寒冰包裹了起来,致命的寒凉,让那颗心再也无法跳动。
他真是天底下最眼瞎的人,空有一身修为,被朝夕相处的人骗了十年。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明明没有告诉顾珩玄天诀在裂冰崖下,他却知道了。
他扯起一抹凄惨的笑,在被顾珩手上的珠子震晕失去意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甚至在想,你若要成魔,我可以陪你入魔,只要不作恶,是仙是魔在他眼中并无区别,只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杀芸茉……
你杀了师姐的女儿,你让我怎么办?
沈殊微像是一片薄薄的白纸,被雪隐山独有的寒风卷积着就要吹向不知名的雪地里,却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
顾珩半跪在地,低着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冰冷而苦涩,与情动时的泪珠的味道不一样。
他心中突然发了狠似的,狠狠的含住了沈殊微冰凉的双唇,一手掐着他的脸颊逼他张开口,蛮横的将舌头伸进他的口腔扫荡纠缠,好像这样就能掩饰的心中仿佛要失去这人的恐惧感。
不是说好了么,再也不离开我?
入了魔你就要对我避之不及了?
想都别想,是仙是魔就真的那么重要?我会让你无处可去,最终只能待在我身边,这辈子是生是死都别想离开。
不断有猩红的魔气从封印的细小裂缝里溢出来,仿佛收到了什么鼓舞,变得十分兴奋。
……
上一代魔尊爆亡,新一代魔尊还未出现,魔族内部各大势力争夺不休,这十几年里修仙界少了魔族的干扰,不断壮大,人界也一片祥和。
平静的了十几年的玄天大陆,自新年伊始便被打破。
先是有修士发现百年来无人踏足的雪隐山发生异动,血色魔气冲天,随后魔族左右护法拥上一代魔尊之子登上魔尊之位,这魔尊不知其名不知何貌,但修为极高手段极其残忍,那些觊觎魔尊之位的各势力首领一夜之间死法各异,自此动乱割裂的魔界重归一统。
其二便是魔界动乱之际不少小修仙宗门趁机打压,新一代魔尊平定魔族内乱后,率领魔族大军踏平那些修仙宗门,其中以汕南金玉宗最为惨烈,一宗上下几百条人命无一活口。
最后一件怪事就是那云州城顾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却不是魔族下的毒手,云州城属清源宗境内,顾家出事手清源宗特派宗门长老下山查看。
清源宗长老仔细探查了顾家人身上的剑痕,吐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名字。
……
一间客栈内。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紧闭着的眼睛不断颤动,嘴里轻声呓语让人无法听清。
gu903();突然片羽似的眼睫不断颤动,一双清眸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