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师》TXT全集下载_48(1 / 2)

小国师 鲸久 4817 字 2023-09-04

当然秋韵机警,并没有将定安的帝姬身份告给林伯。倒不是怕他因着旧账牵连到定安头上,相反,他是怕林伯拘束起来,生了恭谨之心,从而疏远了距离。

时间匆匆而逝,一晃到了年关。

又一年冬。

定州气候湿冷,不如京中干燥。谢司白常年不在,有些准备不到位,秋韵临时找人给定安住的院子铺了地龙又修了火墙。一日定安正与绿芜司琴两个学着做果脯玩,忽然听得秋韵从外头进来。定安放下手中剪子,看向他:“何事这样慌慌张张?”

好在秋韵是笑着的,可见不是什么坏事。

秋韵接过司琴递的茶,猛灌一口,喘气喘匀些方道:“有人来了。姑娘随我出去见一趟吧。”

第126章、126

不好再叫定安殿下,秋韵他们转而用姑娘代称。

定安问:“是谁来了?”

“这人你可绝对猜不到。”秋韵笑吟吟地卖了好一通关子,“是师父。”

秋韵的师父,那就是谢赞谢先生。

定安惊喜,也顾不得旁的,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跟着秋韵去了前堂。

谢老前辈在堂中,背手细看着墙上挂的字画。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定安,笑道:“多日不见了,小殿下。”

“我已远离京中,当不起这个称呼。”

谢赞此去快两年,云游四海行无影踪。定安对他沿途见闻很是好奇,谢赞拣着有趣的同她讲了讲。不多时秋韵让人从县中府衙请回了谢司白,定安看他们有事要讲,便先离开。

等到快傍晚,谢司白与谢赞才从中堂出来。定安留着谢赞一起用了晚膳,又让人替他在院中准备好住的地方,想让他多留几日,谢赞却拒绝了。

“师父只留一晚上,还要去府衙一趟,明早就会离开。”秋韵道。

定安一愣:“这么仓促?”

她原想着至少会留过除夕。

“我已与九砚传了信,事态紧急,他们更需要我一些。”谢赞温和地看着定安,“况且有你在昭明身边,我很放心。”

定安微微羞赧,抬头看了谢司白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当晚谢赞与谢司白去了府衙,谢赞将要交代的事交代完,聊起旁的:“你将她教导得很好,处事大方有度,来日当得起白家主母。”

谢司白不咸不淡:“白家不剩下多少人,况且我阿娘从前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要操劳费心的事太多,我宁愿让她过得轻松些,不必同我一样。”

“那你是打算……”

谢司白点头。

师徒二人没有把话挑明,却是彼此心知肚明。谢赞道:“这样也好,你为了走到今天,已是耗尽良多,等事情平定,该去过想过的生活。”

谢司白轻轻笑了笑:“那要等真的平定才能做打算。”

“你不看好小郡王?”

谢司白摇了摇头:“只是这事变数太多,日后尚未可知。走不到那步,我始终不能松口气。”

谢赞听得很是感慨:“你也变了不少。”

司白不语。

谢赞道:“定安她身份特殊,她虽也算是陈家人,到底曾是宫中帝姬,你且小心护着她,莫让其他人有所想法。”

“放心。”谢司白语气平淡,讲出去的话却有千钧之力,“有我在无人敢动她。”

第二日天还没亮,谢赞便是整装出发。送走他后,谢司白暂放下手边事务,回家去看定安。

将近年关,过几日即是除夕。府中人少,当家的又不在,每年都是潦草度过,也打不起精神来张罗。今年不一样,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少爷和小少夫人也都在,依着林管家的性子,自然不肯怠慢,光是年货就拉来不少。林伯俨然将定安当做家里目前唯一的主事人待,样样事都要过她手才放心。定安自幼在深宫长大,哪懂得这些个管家理事的章法,好在秋韵从旁帮着,方渐渐上了道。

定安让绿芜把果脯晒出去,又跟着司琴学着剪窗花,下午林伯来找,说是铺子里的掌柜求见。无非是一年到头,来清账本。定安尚在京中时,曾跟着秋韵学过一阵,看起来虽算不上十分游刃有余,面前也勉强周转得开。

待她看了一半,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一抬头发现是谢司白。

定安眼中立时盛满笑意:“你回来了。”

昨天谢赞在,谢司白虽回府,两人却没说上几句话。算来自从抵达定州,谢司白几乎都留在府衙,甚少有时间回来。

“你怎么在看这些。”谢司白随手翻了翻紫檀案几上的账本,“这些琐事交给秋韵去做就好。”

“倒也无碍,闲着是闲着,有件事去做也好。”定安言罢,笑着侧脸看他,“你是我师父,不如看看我这功课完成的好不好?”

谢司白依言翻着看了看,他做惯这些,很快拣出几样处理得不够周全的地方。定安笑道:“原来你还真会这些,我本想着为难你的。”

谢司白垂眸觑她,唇边含笑:“做人师父,自然要有点本事,若不然遇到你这样的弟子,岂不遭了。”

定安从他手里要回账本,理好了放在案头。

“你可以不用这般认真,会有秋韵和林伯的人替你把关,出不了错。”

“我也是想多学点。”定安道,说后一句时她声音小了些,

“这样以后也好帮得上你的忙。”

谢司白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很快到除夕那一日,谢司白腾出一整天的工夫,遵循先前的约定,带着定安在城中逛庙会。定州同其他州县相比,算不得十分富饶,但因着地理位置和地形的缘故,却是鲜少经受战乱——这也是谢司白将定州作为起兵地的原因。州县百姓安居乐业,丝毫不受外边战乱的波及。

同样是这一年的除夕,宫墙之内的永平帝却过得无比惨淡。

先是除夕前一日,久无音讯的普济寺传来太后驾崩的消息。邵太后本就重病不济,拖了这么久,随行的御医终是回天乏术。

再是京外,赵敬玄的军队势如破竹。大魏的军队被南方牵制,暂时腾不出手,世家们自永平帝上位后一直被打压,如今虽有能力援救,却个个作壁上观。不断有坏消息传来,凛州失守,潼州失守,朔州失守。城中民心惶惶,不少人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永平帝焦头烂额,一边要严管各种惑乱民心的纷扰流言,一边又派出兵力把这些准备逃走的人拦下,且没了青云轩,对朝中的辖制力度少了不少,根本是疲于应对。

宫里的情况也并不省心。徐湘说起黑猫的异样,最近不爱吃饭,总是想要往坤宁宫跑。这黑猫里里外外透着邪性,是不是它看见了什么。永平帝有所留意,召了死士来,要他们去查那只黑猫。在死士打探下,很快跟随着黑猫从坤宁宫中搜罗出刻有定安小名的巫盅之物。那物如何摆置,钉有几针,与定安八字相冲,皆有所讲究,处心积虑如此,绝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水落石出,可定安却早成了一具无头的尸骨被埋在了颍州,再回不来了。

悔恨归悔恨,一如定安所料,现今的多事之秋,只剩下邵家可堪一用,局势当前,永平帝不可能查办邵皇后。他悄无声息让人暗中毁了好不容易找来的罪证,命所有知情人噤口不言,不准吐露一个字出去。不过虽是如此,他到底与邵皇后离了心,甚至连从前相敬如宾的假象也做不出。

除夕一日用过家宴,按道理永平帝应当到坤宁宫歇下。往年他都是这样做的,今年却是个例外。永平帝不仅没去坤宁

宫,反是到长乐宫去看了徐湘。

徐湘无意间提起定安一事,想问问究竟如何,缘何一查就再没了消息。

永平帝却道:“这事日后不要再提了。”

徐湘看着他:“陛下为何这样讲?”

“查不查,查到什么,最后都无济于事。”永平帝淡淡道,“况且你不懂这其中利害。”

“臣妾不懂什么?”

“前朝后宫,牵一发则动全身,国难在前,一切当要为大局考量。”永平帝抚摸她的长发,眼中藏着她永远分辨不明的情绪。徐湘后颈不觉微微发冷。这个男人讲着冠冕堂皇的话,但一刻也不能让人窥见其真心。她忽然觉得为这样一个人,皇后静妃斗了半辈子,可全都不过是枉费心意。

徐湘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下去。她逗弄起怀中的真如。孩子的笑容化解了气氛中无形的尴尬。徐湘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从今往后永平帝不管为着什么,愧疚也好恼恨也罢,都一定会从邵皇后手中护好她与真如。

这就足够了。

第127章、完结章(一)

那一年多事之秋,身处在朝局乱象中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永平帝曾经的那种感觉,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走,很难于险境中全身而退。

三月,永平帝承受不住赵敬玄军队的强悍攻势,终于肯承认自己决策失误,决议暂且放弃南方领地,调兵回防。

同月玄甲营指挥使兼战时委任镇军大将军徐猛叛敌归降。

这不啻于给本就岌岌可危的当局政权沉重一击,形势愈见雪上加霜。更关键的是永平帝当初是靠着林家起势,唯恐有人重蹈覆辙,故而这些年来重文轻武。林家既除,可堪一用的武将少之又少,徐猛本身的离去,要比他带兵降敌更加难以招架。

不过也有好消息传来,边关将领弃城返京后,赵敬玄的进攻显而易见迟缓不少,大军压阵,一来一回间,朝廷反守为攻,重新夺回几座城池,双方势均力敌,暂时陷入胶着之中。

另一边谢司白也打算从定州往北边进发。定安的去留就成了问题。外头不比定州,兵荒马乱的年月,处处都不安生。林伯和秋韵赞成让定安留下来,毕竟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定安自己却想跟着谢司白一道离开。

林伯听说后苦口婆心劝道:“小少夫人是不晓得外头的情景,灾荒之年,绿林山贼,人吃人,人吃鬼的,哪比得上在家里安泰。”

秋韵也是差不多的话:“外面是什么情形还不好说,毕竟是刀剑无眼,若再像上次颍州一样,公子又该担心你。”

定安渐被说动。她虽想待在谢司白身边,但并不愿成为拖累。秋韵讲得不错,若真的遇到事情,谢司白很难顾全得到她。

就在定安准备放弃的当头,谢司白回来了。他这两日都在府衙待着,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回去后听闻,想也不想即道:“定安会跟我同去。”

秋韵愣了愣:“可是……”

谢司白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打断:“她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留在这里,我更不放心。”

谢司白都这样讲了,秋韵自不好再阻拦。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应如同早先说好的,赵敬玄打天下,谢司白平天下。后方的补给调度

,全由他经手。如今前方军饷吃紧,行期刻不容缓。

短短两月,林伯已是将定安当自家人看。她随着谢司白走时林伯很是舍不得,唯恐小少夫人在外吃苦受累,特意叮嘱了人,满满登登拉了一船的东西带去。

被战争洗礼过的地方千疮百孔,百姓流离失所,与定州不可相提并论。要重整山河,首先一步就是登记造册,好方便清点人数,且安民归田,不至于误了春耕的时候。再就是处理好与地方乡绅的关系,这一点也至关重要,毕竟多数州县的命脉都掌握在当地望族手中,自小在世家长大的谢司白最清楚不过。一场战争背后,是多少势力的角逐。和战场上的冲锋陷阵相比,这样的事情未免显得琐碎而微不足道,但实是胜负的关键。

日子过得太快,定安昏昏沉沉,仿佛昨天还在定州,因着邵太后去世而大哭一场,今天就到了凛州来。凛州的风貌又和定州大相径庭。不比在定州,定安还能时不时逛逛庙会,在这里为了保证安全,却只能是足不出户,她顶多和秋韵一块打点打点临府事项,旁的也做不了什么。

这日定安在书房里看书,忽然听门子报来说,有人递帖子求见府中的陈姑娘。定安与在旁闲来做针黹活的绿芜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陈姓姑娘指的是她自己。这称呼只在定安刚跟着谢司白入凛州时用过,她露面的次数单只手都数的过来,怎么会有人循着姓名找到这处。

绿芜问道:“可看清了是什么人送帖子来的?”

“约莫不是帖子的主人,看样子应是府中小厮。”说着门子将随帖子一道附赠的荷包给了绿芜,“这是那人一并带来的,说是姑娘看了就懂了。”

绿芜一看即变了脸色:“这是……”

gu903();荷包绣纹针脚密集,看这绣法与材质,多半是皇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