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之?所以她果然受命太子前去勾引楚末承了吗!
那她为何要听命于太子,若是为了救父,难道太子直接带她到楚末承面前去说动楚末承吗,为何还要自己去引诱?
这让宋伊宁怎么都想不明白。
于是她顺着七二九的时间线,一张张往后面看下去。
她发现自己见太子的次数并不少,每次见太子,不是他有命令吩咐下来,就是自己向太子汇报一些事。
而太子的命令很多都与楚末承有关。可他们不是表兄弟关系吗,毕竟谁都知道,楚末承是□□的,可太子显然并没有放心他,甚至对他满是戒备。
所以太子与楚末承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外人所知道的那般紧密,想到那日楚末承同她说的有关皇后谋害云贵妃的辛密,还有自己出现会在楚末承身边,则是出于太子的命令。
那自己的为父申冤呢,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可惜,纸卷是从她搬进旧居开始然后从搬出旧居结尾。再往前的事情,便没有记录了。她就是想知道自己曾在青阳发生过什么都无计可施。
但她知道,自己接近于楚末承的原因,甚至他们之间产生的感情,都不一定是真实的,里面真正的原因可能要比她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想到楚末承那么爱她,而自己却是带有目的地接近他,监视他,可能并不爱他,这让宋伊宁心里的自责感甚至比发觉自己可能红杏出墙于太子还要来的强烈。
还好,她在起身回青阳的路上了,只要回到了青阳,很多事情的答案她就能知道,靠着那么安慰自己,宋伊宁这才让思绪平静下来。
这时天已临近黄昏,他们已经驶离了盛京,来到一处小镇,车夫将马车停到了一处客栈门口。
没一会韵书便从后头的马车里跑下来,来到宋伊宁的马车前告诉她客栈到了,先下马车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再赶路。
坐了一天马车,看了一天的纸条,又有了那般不好的猜测,宋伊宁身心俱疲,也想下马车洗个热水澡,然后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才好。
这个小镇多的是来往盛京的旅客,因此客栈老板自然养成了一定的眼力。
这会见宋伊宁被一帮下人围着走进店门,哪怕出门在外宋伊宁穿的极为低调,但店老板还是看出了来人的身份不凡,赶紧亲自迎了上去,不敢怠慢。
“小店还有一间上好的房间用来招待贵客,房内一律用具皆是上好的,贵人尽管放心入住。”
宋伊宁也不愿睡太脏乱的房间,闻言,痛快的要了那间上房,在店老板的带路下走上楼梯。
只是前头带路店老板一个劲回头招呼宋伊宁,于是他刚迈上最后一阶楼梯,便和端着水盆正准备下楼的帮佣撞到了一块。
他在关键时刻就怕水泼到后面的贵客,也不避让,任是让水淋了他一身。
这被水淋一身,要心情还能好,那就有个怪了,劈头盖脸一顿好骂。
那帮佣见做错了事,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回嘴,只一个劲同店老板道歉,赔不是。
宋伊宁抬头看着那个一个劲同店老板道歉的帮佣,总觉得有些眼熟。
可店老板生怕惊扰了贵客,直接让那帮佣滚一边去,之后他喊来了老板娘,让她接他手带客进房间,自己则走到一旁开始继续训斥那个帮佣来。
老板娘脾气就比老板要好些,赶忙笑着解释道:“当家的他就是这个脾气,可也没办法,毕竟咱们这里小地方,帮佣都容易犯懒,当家的不严厉些,管不住人,若是惊扰了贵人,还望贵人见谅。”
可宋伊宁却是越想越觉得那人眼熟,于是问道:“刚才楼梯口泼老板一身水的那个帮佣,她是这里人吗?”
“那倒不是,她是前两年家乡闹灾荒,一路讨饭过来的,听说原本有个丈夫,但是死在了路上,我和当家的看她可怜,便留下她做了店里的帮佣,也算有口饭吃。听说她祖籍是青阳的,不过好多年没回去了。”
青阳!怪不得眼熟,既是青阳的,自己又这般眼熟,宋伊宁想自己肯定认识这个人。“那麻烦老板娘等会让那人来我房里一趟,我祖籍也是青阳的,出门遇到同乡,多少想聊上几句。”
“夫人,那人来路不明,贸然与她接触,若她心存歹心可就不好了。”
“不是身边还有你们在吗,我就同她说几句话而已。”
韵书见宋伊宁坚持,不再多言,只吩咐大家到时候看紧些,未免状况发生。
宋伊宁一直有在观察韵书的反应,发现韵书可以说是一个绝对稳重可靠的人,主子的命令她如果觉得不可行,会出声建议,但也只建议一次,若主子真的坚持,她便会全副照办,并把主子命令里的不可行之处尽力去填补做好。
可是韵书的可靠并不能让宋伊宁感觉到她的忠心,从她醒来的第一天,她就有这种直觉,反而觉得在她和楚末承之间,她似乎更听从楚末承的命令一些。
原本她以为韵书可能是楚末承的人,可在看了那些纸条,再想到韵书成为她贴身侍女的时间之后,她不禁猜测韵书会不会是太子那边的人。
可韵书的表情依旧如以往那般,担忧有之,但神情中并无其他异色。
这时老板娘已经领着他们进了房间,于是宋伊宁收回目光,开始环视起房间四周来。
店老板倒是没有骗人,房间摆设的确算得上可以了,原本宋伊宁还想着这里毕竟只是供旅人暂时歇脚的小镇,也无法苛求太多,她歇一晚就走了,也就不娇气了。
不过房间的舒适度倒是超出宋伊宁预计的。只是绕是如此,韵书还是让人换上了侯府带来的床单被褥,甚至还搬上来了一个浴桶。
宋伊宁没想到她们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想想自己好像是不能忍受别人用过的浴桶,一律贴身用具都是自家带来的,的确要舒心地多。
没一会,老板娘便带着那个帮佣进来了。
那帮佣听说有贵人找她,刚进房门时很是小心局促,一直低着个头,不敢直视前方。
“听说你祖籍是青阳的是吗?”宋伊宁问道。
“回贵人的话,是的。”
宋伊宁这会听到此人的声音,都觉得很是耳熟,愈发肯定此人她一定认识。“你为何一直低着个头?”
“因为小的容貌粗鄙,怕污了贵人您的眼睛。”
“无妨,你可能抬头看我?”
老板娘见人犹豫,赶紧这道:“贵人让你抬个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脸上一块疤吗,不难看。”
闻言,那帮佣才愿意把头抬起来。
她的左半块脸上的确有块不大不小的疤痕,从眼睑一直到鼻翼旁,有些像是被炭火烧伤的痕迹,不过从右半张的骨像来看,她若没这块疤,应当也是个清秀美人。
只是这些年颠沛流离的苦日子,让她面色黝黑,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宋伊宁一时间有些不太认得出来。
之后她又细细看了好几眼,心里这才有了猜测。
☆、一更
“你们都退下吧。”宋伊宁吩咐道。
“可是夫人,万一她……”
“无妨,她应当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现在我要同故人叙旧,你们若不放心,就在门外侯着吧。”
“是。”
在侍从全都退下后,宋伊宁走到帮佣跟前,掀开了帷帽。
帮佣在听宋伊宁说自己是她认识的一位故人时,很是意外,在等到宋伊宁走到她跟前,掀开帷帽后,她在看到宋伊宁那张绝美的容貌时,开始变了脸色。
“是你!”
“若我没记错,你应当是青荷的贴身丫鬟从菊吧。”
“没错,是我。”从菊没想到竟会这般不凑巧地碰上宋伊宁,眼中满是绝望,她也没指望宋伊宁能放过她,只是恳求道:“你如今是贵人,我就一贱民,你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可是店主夫妇无辜,只是收留我吃口饭,你别迁怒于他们。”
宋伊宁没想到从菊会用这般眼光看着她。不过她觉得这样正好说明了,从菊肯定知道许多内情,从她嘴里套出消息也能简单的多。
“饶了他们可以,不过你得先说说你犯了那些事到我头上,我听了舒坦了,说不准就能饶了他们。”
在宋伊宁“威逼利诱”之下,从菊哪敢不说,没一会就将自己替青荷做的那些害过宋伊宁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宋伊宁原先只知道个大概,自己当年过得到底有多艰难,她多数靠自己想象,可在听从菊将当年的经历一五一十全部道来后,宋伊宁想,不怪自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程家那是把她与父亲往死了逼啊。
特别是当她知道程青荷为了彻底毁了她,知道她为了宋大人的事情必然会第一时间找上程府,于是让从菊的兄长带人守在宋府必经程府的路上,竟意图当街凌/辱于她,好让她名声尽毁,要是一时想不开自尽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那时宋府树倒猢狲散,跟着宋伊宁出门的不过几个老仆与幼奴,哪能敌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庄稼汉。
若非有路人经过相救,宋伊宁都不敢想象接下去的后果。她光听从菊叙述都觉得整个人在发抖,那当年的自己又该是如何的恐惧与害怕啊。
“夫人,我当年也只不过是程府的一个丫鬟罢了,有些事,必须听主子的吩咐行事,如今我那兄长早就烂成了黄泥,我这几年也是过得比狗都不如,程家更是被夷了三族,您有气,也该消了吧。”
宋伊宁不知道自己的气到底消没消,她只知道她此时生起的怒火,让她觉得那些仇人的代价太轻太轻。
“那你可知,我为何深陷绝境,还能从绝境里逃生?”
“因为您进京找上了南宁侯世子,是他帮的你,我听人说您如今已是世子夫人,身份尊贵。”后面的事从菊也不清楚,只知道宋伊宁靠的是南宁侯世子,才翻的身。
“不是世子夫人,是侯夫人了。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宋伊宁想,哪怕她心中再是愤怒与不甘,她没练出那般铁石心肠的记忆,她就无法狠下杀手。
从菊生怕宋伊宁反悔,一番千恩万谢后赶紧跑了出去。
可这一晚,宋伊宁注定迟迟难以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有半宿,最后还是惊动了在外屋守夜的韵书。
她轻轻敲了敲内屋的门,道:“夫人可是睡不着?”
“有点。”
“那夫人可要奴婢进来陪夫人您说会话?”
“算了,你还是去睡吧,舟车劳顿得赶路,你们比我要累。”
“那让奴婢进屋替你点上安神香吧,多少能助眠,点完奴婢再去歇着。”
宋伊宁想了想,便让韵书进来了。
安神香果然很有效用,韵书刚点完安神香没多久,宋伊宁便有了困意,之后很快便入了梦。
许是因为白日从菊的话让她震惊太深,她梦到了宋府刚倒那会,她那时还不知宋大人入狱是程家搞得鬼,心急火燎地带着年迈的管家与还没抽条的韵词两人赶往程府去求帮助。
可谁知经过一条巷子,一群人忽然出现,前后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他们狞笑着,口中不断说着轻薄下/流的话语,眼神不断在宋伊宁身上上下移动。
管家见他们不怀好意,想挡在了宋伊宁身前,可到底老迈,被为首的男人一把推开,摔倒在地上。
而韵词那时不过宋伊宁肩膀高,他们瞧不上眼,不过想着能把韵词拿去卖钱,便将韵词绑了起来,同样丢到了一遍。
最后便剩宋伊宁一人,被他们越堵越近,无助的靠在墙上,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她求着让他们饶了她,要多少钱都可以,可他们既是受命于人,又岂会答应。她的双手被人钳制了起来,庄稼人的力气大的出奇,任是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他们的钳制。
她只听为首那人在撕裂她的衣襟前同她说的那句话,“小娘子,这可不是钱的事情,受人之命忠人之事,怪只怪你宋府倒了,如今你一介孤女,可不是谁都能欺负上头?”
所以他们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受人之托故意为之的。有了这个认知,宋伊宁发狠挣扎起来,一口咬住为首男子的喉咙,大有同归于尽的狠绝。
为首男人吃痛,让人赶紧扯开宋伊宁,然后捂着被咬出血的脖子,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臭娘们是不要命了,本来还想给你个爽快,这下非得让你生死不能!”
宋伊宁可以感知到无数的拳头与脚打在她身上的疼痛,她想挣扎,可是根本动弹不得,耳边管家与韵词的哭声以及喉咙不断涌出的血腥气让她第一次有了接近死亡的感觉。
本以为她就要这么死在这个巷子里了,可慢慢落在她身上的拳头少了下来,她艰难地睁开眼,有人救了她,只是那人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他穿的鞋面,干净地没有一丝泥垢,却因为她沾上了血迹。
而后她便晕了过去,醒来时浑身缠满了绷带,连呼吸都让她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
韵词守在她的床边,眼睛肿地像颗核桃,见她醒了,激动地再一次哭了起来。
她想说别哭了,可连呼吸都痛,如何说的出话。她只能看着韵词哭着喊来了管家,管家也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进来的,看到宋伊宁醒了,也忍不住一个劲擦泪。
那就是一个噩梦,宋伊宁被惊醒后,甚至久久不能从梦里脱身。她抬头看着床顶,不敢用力的呼吸,不敢一丝动弹,梦里残留的痛觉还是那么的记忆犹新。
直到窗外鸟雀声还有外屋下人们窸窸窣窣的起床声传来,宋伊宁才把梦境与现实分离开来。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动了动四肢,确定噩梦已经退去后,支着身子下了床。
她不愿再去回忆那个梦境,但脑中总是不断出现那沾了血的鞋面。
害她的人她知道,如今往事已经过去许多年,梦虽然可怕,但是已经过去。但那个救她的人会是谁?
这时,传来韵书的敲门声。“夫人,可起身了?”
“进来吧。”
韵书得令,带人进屋伺候起她的洗漱来。
宋伊宁在拭完脸,问道:“从菊她,可有离开客栈?”
“夫人是说那个帮佣?听店主说,她昨日从你房间出去后,便收拾了包袱跑了就去,老板娘问她干嘛去,她连头都不回一下。”
“是吗。”宋伊宁不再说什么,甚至还有些庆幸。还好她走了,不然她做不到不去泄恨以做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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